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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他们人都没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赵禁城却道:“过不去。”
有些事,一辈子过不去的。
土生土长的乡下少年少女,原配夫妻。
十四成亲,十五生女。
十七岁他入选王府侍卫,成了家里最出息的儿子。
父亲爱大哥,母亲偏三弟。
大哥三弟都嫉妒他出息,唆使自己的妻子往婆母面煽风点火。一家子欺负他的妻子。
父亲觉得这个儿子本事大了不听掌控了,也默认了妻子儿媳们“教训”二儿媳。
他在王府里挣着俸禄,一个月能挣出一家人的挣不出的钱。和妻子聚少离多,攒着休息日,两三个月回家一趟团聚。
原以为靠着他,她在家里能最体面。谁知道最受欺负,从来不说。
他十九那年,因为一些机缘,成了王爷身边贴身的人。家里对他的妻子更变本加厉了。
那一回打得太狠,没有人知道她内出血了。她也只默默忍着,不吭声。
若不是他正好攒够假期回家,恐怕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家里人遮遮掩掩,他寻访四邻,到处打听才知道了真相。
打断了大哥的腿,削了三弟的手指。
他一个男人抱着女儿离开了村子,从此把女儿养在身边。
因做的绝,家里人惊惧,也不敢再来找他。
后来爹娘都去世了。
身边兄弟都劝他“过去了”。
怎过得去呢。
人在少年时,竟无力护住自己的妻子,怎过得去!
一辈子过不去的!
遥遥的,赵禁城的目光穿过广场,看到了侍讲学士沈缇沈跻云。
他正朝东宫去,该是去给太子上课。
沈跻云多大年纪?
“啊?”向北还真知道,“陛下提过,说小沈今年才及冠,实在年轻。”
那么去年,他也是十九岁。
十九岁,没有护住自己的妻子。
小沈学士,你又是何样感受?
又到了休沐日,沈缇来到了西郊。
殷莳已经跑完了马,在练箭了。这个时代娱乐太少,车马太慢,每多一项运动,生活便更充实一分。
沈缇一直也不知道殷莳的所谓“骑马”是跑快马,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和他的随人出城不像赵禁城那样是快马飞驰的。
他是正常的骑速,这个速度来到西郊的时候,殷莳每次都已经跑完马回来,换回衣服了。
但他今天看到了殷莳射箭。
殷莳还穿着骑装。两只袖子扎了护腕,腰肢勒得一束,张弓搭箭,竟能射中箭靶。
听见他来,殷莳回头笑着打招呼:“跻云来了。”
沈缇下马,道:“怎么还买了弓箭?”
殷莳道:“闲的时候打发时间,万一有盗匪,还可以射盗匪呢。”
“京城哪来的盗匪,若有,金吾卫统领都得挂印。”沈缇笑道,“不过准备些也好,或许有些小毛贼,能远攻就远攻,不必近战,伤了自己人。”
殷莳道:“正是。”
殷莳把弓递给他:“你试试?”
沈缇接过来,张弓搭箭,也是一箭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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