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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急道:“先生请说,某定然配合。”
许如珩瞄他一眼:“躺卧半月,期间不可下地。”
薛虎、春杏都道这有何难?
那人闻言却是不语,仰面望着帐顶,一脸愁苦。
青罗问:“郎君有何难处?”
许如珩挑眉道:“公主,此人掌心指腹俱是厚茧,怕是日日做工的,怎有余暇养伤?”
那人听见“公主”二字,便有些躺不住,因身上有伤,做不上劲,不敢抬眼看人,窘迫地道了一句:“请公主恕某失礼。”
顿了顿,又道,“某是阆州贡生弓之慎。”
青罗一怔,没想到时隔数年,她还记得此人。
阆州贡生弓之慎,去岁冬来长安春闱,省试当日,先是因腿伤入贡院被拒,好容易进了,明经科落第,不服申诉才知,原来是腿有残疾,及第后又被黜名。
京畿一县县令赏识其才情,留他做了胥吏,此后又因精于算学,迁调至户部,因无门荫、科举出身,始终未得入流。
青罗回过神,直言道:“弓郎君既是来长安应试的,应试便是头等大事,眼下最紧要是治愈腿伤,你且放心在此休养,余事不急,在我府中不必担心生计,亦不必有顾虑,钱财身外之物,日后再还不迟。”
弓之慎自觉赧颜:“公主恩德,没齿难忘。”
许如珩低头清理伤处破开的皮肉,一面问:“这伤如何来的?”
弓之慎疼得吸气,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想是马车轧的。”
青罗在次间听着了,有些奇怪,许如珩也问:“伤成这般,你没知觉?”
弓之慎忍得一头汗,勉力答道:“某昨日与好友饮酒,醉后不知人事,醒来便是如此。”
许如珩冷声问:“你那好友呢?”
弓之慎摇头道不知其去向,“某贪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郎君不妨找他问一问,”许如珩阴阳怪气道,“老朽还未见过几盏浊酒便喝得如此的。”
春杏插嘴道:“神医就知是浊酒?”
许如珩手下不停,理直气壮地反问:“他一个读书人,穷得去卖力气,难道还有上好的醇酒喝?”
春杏一噎,不服气又问:“弓郎君那好友便买不起了?”
弓之慎羞惭得无地自容,“的确是浊酒。”
青罗将梅核吐在手心,用帕子包了,若有所思道:“弓郎君那好友姓甚名谁,本宫可命人打探。”
弓之慎迟疑道:“他亦是此番春闱的士子,姓周,表字世悯。”
周世悯?青罗不自觉地蹙起眉心,起身踱了两步,问起细节。
弓之慎与周世悯同住一家客店,昨夜周世悯提议外出饮酒,弓之慎原想趁夜温书,推却不过,随他去了坊中一间酒馆。
“弓某量浅,大约饮了两三盏,便有些发昏,某睡过去时,周兄似在往盏里倒酒。”
“既是同案饮酒,又是那位周郎君相邀,弓郎君若醉了,周郎君便该将他送回客店,”春杏咕哝了一句,偏头朝梢间问,“弓郎君可要报官?”
弓之慎忙道不必,“周兄想必也醉了,没顾上弓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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