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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鼠疫三（第1页）

范景文忙收回思绪，正襟危坐。

只听怀恩公公在门外通传道：“陛下有旨，请钦天监监副汤若望……”

随即，穿一身大明正六品官服的鬼佬汤若望，微笑着走了进来，先冲着主位上的天子行礼，再对在座的大明高官团团拱手：“汤若望见过诸位上官……”

怀恩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末位的一个空位上，请汤若望坐。

范景文与在座的，没进过燕京大学的老臣们，都不了解泰西的历史，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鬼佬同僚，都想知道陛下特意找他来，要给大家讲哪一段历史？

“汤爱卿，开始讲吧。”天子见他行完礼，就催促道。

“遵旨，”汤若望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诸位都知道，蒙古人建立的元朝，曾经统治中原上百年，但诸位知不知道，当年有一支蒙古军，由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率领，曾经推进到泰西的日耳曼地区……

蒙古人统治泰西的历史虽然短暂，却给泰西各国带去了致命的瘟疫……黑死病。

泰西历年，蒙古军队围攻黑海北岸的卡法城时，因军中爆鼠疫，他们将感染的尸体抛入城内，导致疫病传播，症状为腋窝下、腹股沟等处出现黑紫色肿块，病人高烧、吐血，当地人称其为“黑死病”，大明民间叫它疙瘩瘟，它们其实是同一种瘟疫。

短短四年时间内，黑死病席卷整个泰西，各国人口减少三到六成……蒙古人没有灭掉泰西，黑死病却差点毁灭泰西……

黑死病，就是由草原上的老鼠、旱獭、兔子等动物，传给蒙古人，由蒙古人带到泰西的。”

其实，汤若望也不知道黑死病是蒙古人带去的，还是陛下早上接见他的时候，跟他讲了黑死病与草原上的草原鼠之间的关系，还说跳蚤叮咬了老鼠后，再去叮咬人，就会将病气过给人类，汤若望结合历史，立即就将黑死病的源头，甩锅给了西征的蒙古大军。

其实，黑死病的流行，还跟泰西中世纪恶劣的城市环境有很大关系，中世纪的泰西城市，没有下水道，粪便污水随意倾倒，大街上污水横流，老鼠遍地走，跳蚤如飞虫，这样的环境，不生黑死病也会生别的瘟疫，但汤若望不会在大明的官员面前，描述自己家乡的这段黑历史。

他没想到大明的皇帝陛下，会认为黑死病是由蒙古人带去泰西的，他准备下来再仔细研究这段历史，他要将他的研究成果送回泰西，告诉泰西人如何应对黑死病！

说起这段历史，汤若望还不停地用整个右手掌，在胸前画十字，显然这段历史，成了他心中的恐怖记忆，要不是大明的皇帝陛下要求，他真不愿意回忆起来。

圆桌边的重臣们，听得目瞪口呆，范景文心说：乖乖，蒙古人这么猛？汉人最强盛的汉唐时期，也没打穿过波斯，蒙古军队要不是生瘟疫，估计会征服整个泰西……

但是，这跟今日的会议有什么关系呢？

范景文与众人一样，都想听听蒙古人是怎样攻打泰西的，那么远的远征，军队的后勤是如何保障的？

可是陛下不给机会，他让怀恩将汤若望请了出去，然后对众人说：“接下来的议题，蒙古草原上的鼠灾，会对我大明产生什么影响？”

范景文顿时浑身凉，疙瘩瘟作起来无药可治，官府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染病的地方，整村整村地封闭起来，任百姓自生自灭，或是放火烧村，来杜绝瘟疫的传播。

如果黑死病就是疙瘩瘟，是由老鼠传播的话，请问在座的诸位，谁家里没有老鼠？不敢细想，细思极恐……

有人低声议论：“汤监副说了，草原上的老鼠才传播瘟疫，北京城里的老鼠……应该不会吧？”

否则大家还有命坐在这里讨论国家大事么？

范景文可不这么想，他举手言：“陛下，臣有话说，虽然我大明与蒙古隔着一道边墙，但老鼠、兔子都擅长打洞，没准就越过边墙，将洞穴打到我大明的地界上来了呢？咱们不得不防啊。”

其他人也回过味来，这才明白陛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草原上的鼠灾，随时会影响到大明边境，万一长城上的几十万边军染上瘟疫，蒙古人还会像现在这样听话么？

兵部尚书孙元化先坐不住了，他焦急地说：“我们不应该只给诸部提供粮食救助，还得协助他们灭鼠，将这些带病气的草原鼠，消灭在草原上，不能上它们接近边墙……”

其他人纷纷附和，有人献计：在边城外投放一批猫，让它们到草原上去灭鼠。

有人立即反驳：猫会不会染上疙瘩瘟？

还有人建议：支援蒙古人一批老鼠药，他们是不知道蒙古草原有多大……

礼部尚书钱谦益觉得，陛下在援助蒙古的目标达成后，又特意让汤若望来演这么一出，应该不仅仅是要协助蒙古人灭鼠这么简，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于是，他斟酌着言：“臣以为，帮助蒙古人灭鼠固然重要，但咱们也要预防着，早就有草原鼠通过打地洞，进入了大明边墙，为此，朝廷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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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边看皇帝的脸色，见天子寻常板着的冰山脸，好不容易露出的一点点笑容，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天子是裕安太后教导长大的，处置政务的指导思想，也与太后一样：任何时候，大明的利益都是排在位的，然后才是周边国家……

但他读的是圣贤书，虽然学富五车，对于具体实务，却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能打住。

却听天子一拍几案，朗声道：“钱爱卿说得对！朝廷要早做准备，那就请各位谈谈，朝廷应该如何应对吧……”

这老钱！范景文抬头瞥他一眼，正看到他一脸的得瑟。

……………………

直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当天晚上，平安就收到了孙传庭回来的八百里加急，说大同阳和卫，有人得了疙瘩瘟！

诸部内附以来，山西各地的煤矿里，有许多蒙古人赶着牛马进边墙来拉货，他们往来边墙内外，根本不用草原鼠打洞，这些人身上携带细菌的跳蚤，就是最直接的传播媒介，一旦叮咬了当地人，瘟疫很快就会爆。

平安立即将援助蒙古诸部的事情放到一边，先处理这一突事件，他心里也对横扫泰西的黑死病，怀着深深的恐惧！

他一面将白天刚确定的处置方案，连夜送往宣府，让孙传庭立即采取措施，务必将瘟疫控制在宣府境内。

一面拿着白天的方案，连夜跑来慈庆宫找他娘，这个方案，是针对疫病预防的，现在疫病已经生，大晚上的，不好宣重臣们进宫，他觉得还是找他娘更保险一点。

张蔷没想到狼真的来了，忙与他一起来到坤宁宫，找舜华母女一起商量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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