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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戚言,听了此话也一时缄默。
“也不能怪我,”她不咸不淡道,“以公子言行举止,着实看不出半点亡国哀思。”
公子煜笑着道:“兴许是因为靖国的第一谋士与靖王不和,叛逃靖都,我预感复国有望,难免心绪明朗?”
“我觉得你高兴得太早了,”戚言难以茍同,“邵奕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信,若靖王无能,又怎会为姑娘选中?”
“你倒抬举我,”戚言笑,“而今之势,怎么不算我看走眼呢?”
“戚姑娘,”公子煜问,“你心有恨意吗?”
“恨意……”戚言低声重复一遍,“他灭我全族,自然是恨的。”
公子煜听到这话,心底突得一跳。
这语气仿佛是轻描淡写的,可语声低沉之处,却似坠入无底的黑渊,暗沉沉的,窥不见光,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只听着,没有出声。
戚言继续说道:“既然他借我的光,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如今翻脸不认,我自然要让他一样一样地吐回来。”
她语气森冷,吐息却因低烧而微微温热。
便是这丝温热,让她别于渊底的幽魂,重新沾染属于人间的气息。
“姑娘,”他开口时声音有些飘忽,但很快恢复如常,“准备若何施为?”
“帮你复国,何如?”
行经之处,一棵尤为高大的树上,有只秋蝉声嘶力竭地鸣叫着,仿佛要唤回已逝的夏日。
却奈何那鸣叫一声低过一声,直到草间传来窸窣一响,蝉鸣戛然而止。
“恐怕不简单啊。”公子煜长长叹了口气,却笑道:“我虽是襄国公室子弟,但也不得不说一句,襄国灭亡,理所应当。”
他低垂着眼睛,历数故国的纰谬。
“君主贪图享乐,官员上下贪墨,朝野皆由氏族盘踞。我曾想推新政,料理风气,却落得举目皆敌,连我的母亲都因母族牵扯与我反目。”
“曾经襄国未亡时,我便没什么所谓的朝中势力,唯一一支铁骑也在赤水一战中死伤殆尽。只不过生得比我那几个兄弟早了些,占了嫡长的便宜,才忝为世子。而今国亡,就更无什么国中旧部了。”
“我知道。”曾经的对手神色毫无意外。
“公子坚守前线,世族却早早勾结敌国,扣押粮草,恰是我派的说客,许他们国破之后仍做贵族。”
所以,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顿了顿,又叹:“只是我没料到,他们为向邵奕卖好,竟会潜入自家军营,将襄国百姓自发运送的粮草一把火给烧尽。世子当年,内忧外患,的确难做。”
公子煜只是垂着眼,笑了笑。
戚言却话锋一转:“破而后立,未必不是时机。世子曾苦于世族掣肘,灭国而后复国,正可清算,从此襄国再无贵族世家,只有论功行赏。新政新法,何愁不立?”
“听姑娘言下之意,似乎已有成算?”公子煜语气间颇有疑惑,“可你我无一兵一卒,要如何行复国大业?”
“没有兵,便借兵。”
“向谁借?他们又为何要借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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