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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说:“麻烦把手伸出来。”
且惠照做了,几分钟后,大夫就起身告辞。
他说:“钟小姐脉沉细弱,是脾胃气虚引起的食欲不振,通常还有四肢冰凉、怠乏。”
沈宗良在桌子下面握着她的手,“要不要紧?”
大夫说:“不能说不要紧,但调养及时的话,是有很大改善的。”
沈宗良抬抬眼皮,“好,那烦您开付方子,我盯着她喝药。”
说完,隋姨又领着人下去了。
且惠明眸稍弯,“这就是弘祝家那位大夫吗?说是祖上在太医院供职的。”
她习惯了叫弘文哥哥,想起来沈宗良不喜欢,又改了口。
“谁知道呢?不给自己安点名头,怎么涨身价?”沈宗良牵着她起身,“不过他医术好,这倒是大家公认的。”
午饭后,钟且惠躺在窗边的竹榻上翻杂志。
轻薄的日光打进来,温柔地晒在她的小腿上,旁边的矮几上是几碟点心和水果,回头一看,沈宗良握着毛笔,模样端正地坐在长桌前写字。那份淡泊相守的从容宁静之感,从一砖一瓦里弥漫出来。
她看的是权威周刊,汪教授关于民法典编纂中若干问题的争论,这另她想到不久前,此人与他们学院大拿黎教授的一场争论,在学术圈内掀起一场站队风波。
看着看着,且惠笑了起来。
沈宗良停笔抬头,问她在笑什么。
且惠走过去,偎在他的肩膀上,边看他笔走龙蛇地写行书,边把汪黎两家的辩题,跟他简单说了一遍。
沈宗良听她陈述时忽高忽低的口气,就知道她是认同南边汪教授的观点。
他轻笑了声,写完这句“崇三清以纬民,怀九仙而济俗”,转过来看她,“你这不行啊,自家恩师,无论如何要支持一下的。”
且惠抱上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脸颊,
她书生语调,“我是有原则的,爱真理胜于爱吾师。”
沈宗良被她弄得心不在焉,几笔字明显没了钢骨,散了架子了。
他索性搁了笔,就知道她一过来,这帖子就写不成了。
他侧了侧身子,两只手把她捞起来,圈在了怀里。
沈宗良说:“在我看来,法律是一门社会学科,一切的学术理论都为政治和实用服务,没有什么纯粹的真理可言,你认为呢?”
他身上的禁欲感那么强,说话也像个严厉的老师。
但且惠被他抱着,思想就是轻而易举地抛了锚。
她不知道要认为什么,只是觉得呼吸越来越沉重。
她茫然地点头:“我认为,你说的很对。”
沈宗良无奈地捏她脸,“我刚才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没听清。”且惠老实地摇头,“我爱沈总胜过爱真理。”
沈宗良绷着的唇突然歪向一边,很难忍住不笑,“不是很有原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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