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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绿意连绵的山峰,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草香,偶尔有几声鸟鸣,脚下长长的石阶,带了点泥土的石缝间冒出几棵草,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安启明见安殊亭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以为他觉得这里荒芜,心里打起退堂鼓,眉头蹙起。
“这就怕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若不是时机恰好,哪里轮的上咱们家。”安启明走到安殊亭身边。
“遇儿,你不能靠着祖母,还有父母一辈子,无论学业如何,这书院你都得呆够六年。”他拍了拍安殊亭的肩膀,孙悦白说得很明白只是给一个进书院的机会,那能得到什么就要看安殊亭自己了。
他在儿子面前少有这样温和的时候,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是真心为儿子打算。
安殊亭揉了揉耳朵,诧异的看着安启明,“父亲是在教我胡混日子?”
他明白安启明的想法,在白鹿书院呆上六年,就算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仅凭结交的人脉都是一笔极为宝贵的财富了,他是诧异于安启明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还是那个严肃谨慎,恨不得事必躬亲的父亲吗?
昨晚也是,他被祖母拉着叮嘱了许久,还给了许多私房,老太太说等她去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安殊亭,那是整个家里谁也比不上的绝对偏爱。
安启明被安殊亭认真的看着,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视线,“走吧,别误了时辰,我还要返程。”
心中暗骂了一句混小子。
安殊亭看着眼前的父亲转身就走,笑了笑,快步追上去。
若是没有远去岭南的事情,原主大概一辈子就是个在家人庇护下不操心的富贵闲人,可真是造化弄人。
白鹿书院建在半山腰,只抬头,朦胧云雾笼罩的书院隐隐可见,在满是青绿的青山间,真有几分“无媒径路草萧萧,自古云林远市朝”的意味。
安启明到底不那么年轻,又公务繁忙疏于锻炼,这会儿额头已经冒了细汗,只一个劲儿闷头往上走。
安殊亭倒是十分喜欢这样波澜壮阔的大山,这会儿甚至有心欣赏这开阔的山林,只觉得心胸也宽敞了许多。
不多时就到了书院门前,安启明看着熟门熟路,安殊亭只一路跟着他,转过一片竹林,他突然停了下了。
“父亲,到了吗?”安殊亭问。
安启明整理了下衣领,拿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迹,这才转头看向安殊亭,“走吧”。
安殊亭只觉得这位父亲大人今日格外令人刮目相看。
他原本破罐子破摔,如今也有了两分紧张。
穿过一片湖泊,他们在一座精致小巧的院落前停留下来,院门是打开的,安启明领着安殊亭径直走了进去。
这就是孙悦白的住所,安殊亭看着眼前的小院,收敛了几分漫不经心,下意识的挺直了背,神色郑重了几分。
黄昏时刻的院落带着淡淡的暖色,满院子的黄色菊花,在风中摇曳,只靠近屋檐下的地方有一丛白似霜,看起来格外醒目。
安殊亭鼻子动了动,满袖盈香。
一见到菊花,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不俗、不媚、不艳、不屈,孤标傲世果然是孙悦白的品味,可这一点点素白,又带了些清冷蔑视的意味。
踩在石径上,安殊亭转头就看到站在窗口的孙悦白,如玉树芝兰,翩然出尘,阳光打在他的侧脸,那是一种冷玉般的剔透清冷,让人觉得莫名冷寂。
“先生。”安殊亭突然出声。
见孙悦白抬眼望过来,那幅画便仿佛活了过来,不如刚刚的清冷破碎却格外鲜活。
“别来无恙,灵均老弟。”安启明看了安殊亭一眼,随后大步上前,声音高昂的冲着孙悦白拱手寒暄。
孙悦白颔首从窗户那边退回,迎了出来,“别来无恙。”
三人坐定,孙悦白再温了两个茶杯。
红泥小炉上水噗噗作响,显然不久之前这个人在独自品茶。
安启明看了都羡慕不已,这样闲适的生活,很容易让人平静下来,但不是谁都有这个条件。
安启明说,“我这不成器的孩子还望你多多照顾,说起来除了上次生日宴你们还不曾见过,哪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缘分。”
安殊亭出生的时候正是孙悦白仕途走向辉煌的,自那以后十年,孙悦白都在京为官,还真的没怎么见过。
“确实缘分不浅。”孙悦白看着安殊亭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这是孽缘还是其他。
安殊亭提前做了心理建设,再见孙悦白便没那么抗拒了,既然孙悦白帮他选了这样的路,可怎么走还是看他自己,未必不能走出一个好的结局。
所以安殊亭坦然极了,甚至看见水开了,主动为三人斟了茶水。
“先生,请用茶,小心烫。”他将茶双手捧起,递到孙悦白面前,仿佛是一种仪式感。
孙悦白放下手中的折扇,接过茶,只觉得今日的安殊亭又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今日的安殊亭穿了一身紫色银丝暗纹长衫,腰间束了银色玉带,更显得他宽肩窄腰,身形修长。
大概是为了显庄重,带了银色的小冠,神仪明秀,朗目舒眉,哪怕这会儿神色严肃,也压不住骨子里的倜傥不羁。
鲜活又好看的年轻人,孙悦白默默赞道。
“犬子顽劣,只希望灵均你能严厉管教,若能有几分长进,得贤弟一分风采,那也算是他天大的长进。”安启明浑然不觉这两人的你来我往,哈哈大笑。
倒是安殊亭绷不住了,迎着孙悦白隐晦的打量,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又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第一次发现老男人说起肉麻的话来一般人真的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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