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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兰哑然了片刻,似乎他残缺的记忆也无法告诉他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接着便喃喃自语起来:“是啊,我要报复的到底是谁……是这个人吗?可他已经死了……”
西瑟斯见安澜自言自语着,知道是他体内的赫兰苏醒了,走到了他身边,安澜朝着对方摇了摇头,“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留给赫兰一段可以充分回忆的时间,安澜看到瑟林正伏在哥哥的膝上,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像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失声痛哭出来,唯一可以算是与对方相熟的他便上前轻声道了一句节哀。
只是,话音刚落,此情此景忽然让安澜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过去他也曾经历过相差无几的情况。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什么事情……?
安澜正回想着着,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向了波雷亚斯正背着的克雷蒙,恰好看到明明昏迷着的克雷蒙,嘴角却微微勾起些许弧度,像是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似乎是察觉到了安澜的视线,克雷蒙倏地睁开眼,从波雷亚斯身上跳了下来。
他有些不符合自己皇帝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出声道:“他压根就没死。”
尚处于悲伤之中的瑟林猛地看向克雷蒙,“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不好意思,我指的不是他。”克雷蒙摇了摇头,接着抬手指了指上方,“而是他。”
众人抬起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大厅穹顶,在深夜的阴影中模糊成了一片。
安澜正想说什么也没有,紧接着便意识到,更准确地说,大厅的穹顶上并不是什么也没有,那上面跟礼拜堂的穹顶一样,也绘制着栩栩如生的壁画,只是因为光线昏暗,一时间无法让人看清楚壁画上具体描绘了什么,而等到西瑟斯施展光亮术进行照明,众人这才终于发现,那上面画着的正是被无数信徒包围着的、端坐在宝座之上的第一代教皇,也就是传说中的“圣父”。
难道,克雷蒙的意思是……?
“我想起来了!”赫兰的声音忽地在安澜的耳边炸开,他半是欣喜半是恐惧地喊道:“我要报复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他……”
紧接着,原本在安澜身体里响起的声音像是被外放了一样,在大厅的半空中缓缓响起,“……我要报复的,就是我自己。”
安澜心头一震,或许其他人只是听到了一个声音,可他却是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后半段话是在他的体内和大厅上空同时响起的,就好像同一时间有两个赫兰在说话一样。
一旁的波雷亚斯听到这个曾经无比耳熟的声音,随即抬头朝着此前响起声音的半空厉声喊道:“赫兰,是你?!”
[]陷入癫狂
大厅中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教皇宝座前的瑟林却是突然神色一滞,接着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原先还带着些许悲伤与惊讶的神情迅速消退,变作了白纸一般的淡然。
此时此刻,安澜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瑟林处于悲痛中的情景十分眼熟了,因为那一幕让他下意识地回忆起了奎恩与死去的佩拉吉,而他也很快反应过来,现在的瑟林应该是被另一个“赫兰”利用移魂术附体了。
“我该称呼你为赫兰,还是‘圣父’?”安澜谨慎地后退了几步,与被附体的瑟林拉开距离,顺便示意周围的众人将对方包围起来,“你对瑟林做了什么?”
“你的身体里有另一部分的我,虽然他现在受到我的压制已经没法再出声了,但你还是称呼我为圣父吧,也免得你搞不清楚谁是谁。”圣父给予了安德烈的遗体充分尊重,选择在宝座之前的台阶上坐下,又朝着安澜善意地笑了笑,“你放心,安德烈病危之际,作为教皇之位继任者的瑟林就已经提前进行了部分加冕仪式,我才能如此轻易地操控他。但我答应过安德烈,神圣教廷今夜过后就再也不会有下一任教皇了,所以我现在也只是暂时借用一下他的身体,方便说话而已。”
知道对方没有任何理由编谎话欺骗自己,也能感受到对方即使面对已经取出武器的众人,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杀念或恶意,担心瑟林的灵魂已经被移魂术杀死的安澜终于松一口气。
见到圣父凭依在瑟林身上现身,原本脸上还流露出一丝兴奋的克雷蒙发现安澜和本不应该认识的圣父居然能够有来有回地聊上几句,神情微微一变,“你们和这个老怪物认识?”
他本能似地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同时远离瑟林与安澜他们,才瞪大眼睛质问道:“你们和他是一伙儿的?”
“我还想问你呢,克雷蒙陛下!”想起自己在宴会现场低声下气替安澜求情的经历,意识到一切都是克雷蒙演的一场戏之后,梵雅带着一丝怒气反问道:“你应该早就醒了,为什么要装作昏迷,引导我们来教廷又到底有什么目的?”
克雷蒙抿着发白的嘴唇,没有回答梵雅的话,只是略显神经质地来回扫视着众人,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见克雷蒙迟迟不出声,圣父便代替他解释了起来:“因为他早就知道,你们所有人来到帝都,就是因为对皇帝和教皇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实际上,你们也并没有猜错,皇帝和教皇的确都是巫神教的贤者,作为皇帝的克雷蒙是‘卑贱’,而教皇安德烈则是‘可憎’。只是你们没有猜到,真正的首席从来不是皇帝和教皇之中的任何一者,而是身处于教堂之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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