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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莫卡嘴里这么说,可他并没有掉转车头。
阿曼达从不轻信他人。虽然莫卡认为他有理由相信向导,但她清楚自己必须分秒必争。
她身边的人是个谜,这使她非常烦恼。难道他又聋又哑?他对莫卡和阿曼达之间断断续续的对话毫无反应。他的存在破坏了最后一小时行程的气氛。
她尽量不去注意他,但怎么也无法消除自己的紧张情绪。她期待着他做一个动作,说一句话,以证实他就是她猜到的那个人,那个她最怕出现的人。她希望莫卡是对的,希望走的这条弯路只是结束今天的旅程。
他们穿过一大片雪松林。在人类文明的初始阶段,这种雪松曾经茂盛地生长在这片肥沃的新月形地带上。他们来到一块林中空地上,旁边有一条奔流的小溪。空地的一角立着一顶华丽的大帐篷,一群柏柏尔人静静地站在外面。
向导拍了拍莫卡的肩膀,指给他停车的地方。停车地点位于空地边缘,距帐篷大约五十米。几个柏柏尔人走过来帮他们停车。
阿曼达心里一沉,前几天她见识过这种极其精确的计划。她很想知道帐篷里的人到底是谁?
莫卡跳下车,准备行使自己的职责。
莫测高深的柏柏尔向导头一次把脸转向阿曼达。他的脸仍被遮掩着,但阿曼达只对那双深陷的黑眼睛有印象,它们那样有神,炯炯放光。他挥了挥手,那手势她不会弄错,他想让她下车。
“我就呆在这儿。”阿曼达希望他能听懂英语。
向导耸耸肩,从驾驶室的另一边下了车。莫卡恭敬地替他扶住打开的车门。他一声未吭,也没做什么动作,就朝帐篷走去。他迈开大步走着,斗篷在他高大、傲慢的身后随风鼓胀起来。
他在帐篷门口停了下来,面朝着在门口站岗的两个柏柏尔人。他对那两人点点头,似乎他们正向他说着什么。显然他不是聋子,阿曼达推断。这时她的恐惧和怀疑越来越强烈了。
她不能开车逃跑,那等于承认失败,会毁了她正在进行的调查。此外,如果扎·西拉克真的追到这儿来抓她,那她也无路可逃。既然如此,还不如耐心等待,观察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明天她一定要按既定的计划行事,看看有什么结果。
向导走进帐篷,不见了踪影。门前站岗的两个人走过来同莫卡说话,然后来到卡车前,这时阿曼达还在车上等着。
“他们在建立营地,请您先进食休息。帐篷里有各种生活用品,会使您感到更舒适。”莫卡报告说,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您必须照他们说的做,没有其他选择。”
这是精心策划好的,阿曼达心想。她现在对付的肯定是杰贝勒·哈费本人,扎·西拉克的心腹。她在扎比亚做的事情要在帐篷里私下谈。他们一定早就商量好如何对付她。她可能永远见不到扎·西拉克,永远也见不到水晶洞了。
“把我的保镖叫来。”阿曼达吩咐莫卡。
“没必要,我们是受到保护的。”
“原来他们是这么了不起的保镖。”阿曼达嘲笑道,“这是我第一次需要他们,而他们却像正午阳光下的水,蒸发得无影无踪。你得赔偿王室的损失,莫卡。”
他做了一个富有表情的姿势,劝她忍耐。“如果有必要,保镖们会听凭你使用。但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殷勤好客。”
阿曼达清楚杰贝勒·哈费的殷勤好客意味着什么。那就听天由命吧。她拿起包下了车,至少她的举止保持了尊严。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但她不能露出丝毫的犹豫、恐惧和畏缩。她到这里来是为了给父亲伸张正义,他必须听她申诉。
柏柏尔卫兵陪她走到帐篷门口,示意她进去。她走进帐篷,活板门在她身后放下,彻底将她与莫卡和他的家族隔开了。此时,她感到掉进了陷阱。
地面上已铺好华丽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刚煮好的咖啡香气。不过帐篷里还有一种更强烈的香味,她以前从未闻过如此清新美妙的芳香。这撩人的气味使她不能集中精力考虑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看到帐篷里只有一个人在等她,她感到很不自在。他就是刚才穿着黑斗篷在卡车上坐在她身边的人。他早就知道这一刻必将来临。不管莫卡怎样解释,他要做的就是带他们到这里来。他是何时策划好这一切的?在她今天凌晨离开阿尔卡巴布的时候?
桌子上面铺了一块绣花亚麻桌布,摆着咖啡、几盘甜饼干和水果。他站在桌子旁,招手示意她坐在已为她备好的椅子上。这把椅子正好摆在他对面。这不是那种野营用的轻便折椅,而是非常考究的座椅,椅背上刻着华丽的花纹,椅面上铺着勃艮第织锦锻包面的垫子。这座帐篷以及里面的陈设说明,它的主人具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
阿曼达决定自己不主动说话,等对方先开口。在形势明朗之前,她说什么都无益处。她走到指定的椅子前坐下,而他则走到帐篷的另一端。那儿摆着一张大沙发床,同样用织锦锻包面,上面放着几个鼓鼓的装饰垫。主人显然不喜欢睡觉时随便凑合。
音乐在帐篷外响起,阿曼达不知道这是否算娱乐节目。她分辨出的乐器有小提琴、长笛、鼓,可能还有一把吉他。
她闻到的究竟是什么气味?这气味似乎使她浑身的感官更敏锐……也可能她把这气味与嗅到危险的感觉混淆起来了?特别是这个男人正把连帽斗篷脱下,随手扔在床上。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阿曼达的胃猛地一缩,好像挨了一拳。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终于明白自己永远也实现不了目标了。并不是她的计划不周,而是扎·西拉克事事都抢先她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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