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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抓,他说曾大人地位显赫,且对自家儿子犯罪的事实并不知晓,好。我又问他那曾奇的儿子抓了没,他说已经派人去了!什么叫已派人去了?那不就是先前还没抓?!真是荒唐,真是可笑!我大明朝出了这样的事,朝中那么多重臣、上上下下竟都没有人提!非要等本宫这个太子去问了才知道此案要办!”
“先生们每日在文华殿教我什么叫仁,仁便要先有怜悯之心,你们家中即便不是大姓,也都子嗣众多,冯质的父亲是何心情,你们想过没有?周大人端的是仁厚君子啊,真是懂得朋友之义,也敢‘仗义执言’,可但凡你体谅一下冯老父亲的心,都不会问出曾奇何罪之有的话来!”
砰!!
朱厚照狠狠跺着地,真真是愤怒已极,指着这么一帮人,“还有你们!从入乾清宫到现在,你们可曾有谁为冯质的老父亲说过一句话?怎么?因他不是工部左侍郎是嘛?!民为贵是假的吗?!”
不怪他发脾气,真的很令人生气。
一个家都被毁了的老人家,你们不帮他说话,还要问曾奇有什么罪。
妈的,没罪劳资都想宰了他!
所以说这种事情和发不发明蒸汽机有什么关系,天天这样搞,什么机都要失去人心!
太子一连串的话,若是他们还算是留名于后世的名臣、贤臣的话就该愧疚于心!
老实说,这帮人确实没这么坏。
所以乾清宫里一时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
当然,从周经的角度来说是憋屈的,他知道如果每次都这样搞下去,那皇帝处理政事的风格就该慢慢变成是太子的意志了。
这也就是刘阁老当初担忧的,太子聪慧,陛下又宠太子过甚,往后大明朝的家就是太子当。
“启奏殿下……”沉默之后,谢迁回话,“曾奇儿子所犯的罪行理当按大明律法惩处。不过我大明朝,也不应冤枉无辜之人,如此方能彰显陛下、殿下之圣明。”
“没有人冤枉他!这就是他还活着的理由!你们也要管好自己的亲属!去年冬天,我头一次出宫就撞见的纨绔子弟当街欺负女孩,那是谁家的儿子?还不是我大明朝官员的!不要在乾清宫说着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转过头却又默许自己的孩子去欺负黎民百姓!”
“臣等遵旨!”
他们这四个字一喊,局势就还在掌控之中。
弘治皇帝慢慢缓了过来,但他还是心中恼怒于周经,指着他说:“现在你还说朕有失于君子之道嘛?!”
周经趴伏在地上。
已然开始流泪,“回陛下。臣的谏言并非有意不敬君父,实是心中忧惧如焚,臣是担心,若依此治国,则臣子必日日防备于君父,君父也会日益猜忌于臣子,终有一天君臣相疑,那样朝局不稳,天下又如何能安呢?!”
朱厚照听了都想翻白眼,这是哪来的小学生说的天真之言,可真是个优秀的理论家。
“周大人,父皇对你已经够宽容了。这里是乾清宫,你一个臣子,言行无状,竟敢指摘父皇的不是。你说父皇依此治国?父皇依的是什么?岐王、雍王之请不准,曾奇等人所犯罪责细究,这有何不对?至于什么设局而诛这种没有根据的话,你也敢到君前来说?!”
周经心中起火,
心知肚明的事,这个时候反过来抓我‘没有证据’这个小辫子干什么?就知道你太子口舌颇利,善于诡辩。
“臣并非乱说。殿下又何故不辩臣之言?难道殿下觉得这样下去不会致使君臣相疑?”
周经心里以为,这是一条确实的隐患。
其实从逻辑上来推论确实如此,如果上面的人玩心眼,下面人没办法也只得玩心眼。
就像嘉靖皇帝,他一辈子玩弄权术,那么能和他过过招的自然也就都是权术大家了。否则下面的人活不下去。
但这不是放弃城府的理由,这是哪儿啊?
紫禁城!
当个天真的孩子不怕被人搞死?
实际上朱厚照不接他的话,也并非是回应不了,弄得跟怕他似的。
“本宫不辩周大人的话,乃是因为那些话,不值一辩!”
不值一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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