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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仙元初归,不知是因为元丹内修为耗尽,还是别的因由,与昆仑山的感应至今断绝,让她完全感受不到昆仑如今是何情况。
“人间又要改朝换代了么?”沈丹熹心想,随着孔雀翔过天空,视线飞掠过满目疮痍的大地。
血怨之气一重,便容易滋生妖魔鬼魅,他们在飞跃一道峡谷时,沈丹熹盯着两山相夹的那一道裂口,谷内有夜雾弥漫,一时看着犹如深渊。
她心生不安,提醒道:“漆饮光,当心,绕开峡谷口……”
只是,提醒已来不及。峡谷当中浓雾涌动,内里腐臭的尸气冲天而起,瞬间将上空的一人一鸟吞没。
孔雀的羽翼被阴腐尸气浸入,如同被黏稠的浆糊裹住,整只鸟踉跄一下,笔直地往峡谷内栽去。
砸进深谷之前,漆饮光化为人身,反手托住沈丹熹,幽蓝色的妖气在脚下聚集,震动得袍袖飞舞,两人一同落到地上。
脚底的触感绵软,是一层厚厚的淤泥。
谷内昏黑如夜,浓稠的雾瘴萦绕四周,将琉璃灯里这一簇凡火微光压得聊胜于无。
鼻息间都是湿腐的恶臭之气,沈丹熹用袖掩住口鼻,心跳又开始加剧,极度抗拒这种幽暗的环境。
她用力抓紧琉璃灯柄上缠绕的浮雕,以疼痛刺激自己清醒,低吼道:“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一座峡谷都飞越不了!”
她的声音在发颤。
漆饮光偏眸看去,立即从灵台分出一簇灵火,送入琉璃灯,歉意道:“是我一时疏忽了,才会栽进这迷障里。”
灵火一入,琉璃灯霎时大亮,取代了受瘴气压制而逐渐衰微的凡火,照亮四周。
这簇灵火与他幽蓝色的妖气截然不同,是十分纯粹的白焰,仔细去看,才能从白焰中心看到一点赤金色的眼状火纹。
“殿下安心,我的雀火衍自凤凰火,只要我的魂不灭,这簇火光便不会灭,可以驱逐雾瘴,为殿下照明,应该足够。”
被光亮重新包裹,沈丹熹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这簇雀火的确明亮,将周围森然尸气驱逐出三丈之外,显出峡谷内的真实地貌来。
山谷中是一片血腥的战场,遍地残刃断戟,身披铠甲的尸骸躺在一块块巨石之下,半陷在泥泞里,皮肉已腐烂成泥,骨头也被巨石砸得稀碎。
应是有一支军队曾在这里遭到伏击。
漆饮光顺手抽出旁边一支斜插在地的断枪,挑起伏倒在地的旗帜,那军旗残破不堪,满是污泥,已看不清字迹。
正当他想甩下时,一道灵息从身侧涌来,化而为水,从旗上淋下,轻而易举带走旗上污渍,将残破不堪的旗帜涤洗一新。
“魏?看来陷落在这里的是大荣的一支魏姓军队。”漆饮光辨认着残余字迹,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扭过头惊喜地问道,“殿下,你的修为恢复了?”
漆饮光倒是比她本人还关注她的修为如何。
沈丹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已大致估算出修为还剩几成。
这些天她坐在孔雀背上,也并未闲着,肉身与元丹分离太久,她体内的灵池早已枯竭得不像样子,经脉也拥堵晦涩,要不是她天生仙胎,肉身与常人不同,说不准早就开始进入天人五衰了。
元丹复归之后,沈丹熹耗费了几日工夫,才将经脉复通,灵力重新在体内循环周天。
可耗损的修为终究不会再回来。
沈丹熹心情不好,耐心便也极少,再听身边的鸟叫都觉得烦,回身扯过他的手臂想往他背上爬,说道:“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漆饮光被她抓扯住手臂,气得想笑,这位昆仑神女当真是将他当成了坐骑随意指使。
他直挺挺地板着背,侧过头来,余光往后扫,看她攀在自己背上,因为吃不住力,一再往下滑落。
沈丹熹踮脚踩到地上,手上的灯盏也来回摇晃,恶狠狠地拧一把他臂上的肉,彻底失去耐心。
她从不接受别人的胁迫,依然不肯回答他的问题,嫌弃地骂道:“你不会真以为我现在离了你就不行吧?不想干的话,就滚。”
说完,旋身跳上旁边山石,青色的裙摆无风飞扬,从他脸颊上轻轻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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