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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水都透不进来。
“不要下雨,千万不要下雨。”阿四默默祈祷,连带着娄启也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祈祷。
“为什么?”娄启问道:“是上游堵住了,又不是下游,下游的时候才更应该担心下雨会不会堵住吧?”
阿四轻飘飘地扔给他一个眼神,继续说道:“你觉得如果下雨的话,下游的水能迅速流走?”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在阿四的乌鸦嘴作用下,他们在夏天刚刚到来的时候,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比阿四在十五年中见过的任何一场都要更加滂沱,滂沱到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只觉得天空好像只是一层薄膜,上面是汪洋大海,而现在这层薄膜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下面便是断肠崖底。
“阿四你说,是不是老天爷想要让我们等到水溢满了整个崖底的时候,游到上面去?”娄启看着河边的水已经岌岌可危,几乎接近洞口的时候,不禁幽默地讽刺道。
阿四跳上了一块石壁凸起部分,手上和娄启一样,拿着一把巨大的芭蕉叶,愣愣地看着下面的水,哈哈冷笑几声。
雨还是没有停止,两人头顶上的芭蕉叶其实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他们仍然湿了一身。
“阿四呀,”娄启抬头望着漫天滂沱大雨,脸上被身边草叶溅落出来的水珠打湿,而后缓缓说道:“若真是上天要断了我们的活路,那该怎么办呢?”
阿四看着身旁紧挨着的娄启,只觉得他的小孩心思又起来了,分明两人可以先干干净净地待在山洞里面,等到实在是没有办法,洪水渐渐弥漫进入山洞的时候再出去,寻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但是娄启非要拉着他去淋雨,说什么要好好地体验一把在这种难得大雨之中被淋的感受。
现在又来了这种想法,阿四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就一同跳进这水里去好了。”
娄启登时精神了起来,下面的洪水已经即将漫进洞口,他们站在洞口上方凸起的石块之上,身旁岩石的缝隙之中,长满了几棵葱绿的青草,而水便在他们脚下不过两三尺的距离之下。
他一甩手便将芭蕉叶扔去,那芭蕉叶便在大雨的冲击之下,直愣愣地趴了下去,在两三尺的距离之中,一抹葱绿急速下降,很快便到了洪水之中,悠悠荡荡地随着汹涌的水流飘舞起来。
而石壁之上,娄启向正与蹲着、头顶芭蕉的阿四伸出手来:“来吧。”
“做什么?”阿四一阵疑惑,看着娄启被打湿了的发丝,还有那完全被浸湿的衣服,完全像是在雨中洗澡了一般。
阿四急忙立刻站起身来,将自己头顶的芭蕉叶举在两人的头顶上方,虽然没有什么很大的用处,但最起码要比什么都吗,没有强上很多。
娄启却将那芭蕉叶也扔去了,让那芭蕉叶也在洪水之中缓缓起舞。
阿四愣愣地看着那洪水之中的两片芭蕉叶,自己也瞬间被打湿成了落汤鸡。
“做什么——”
阿四的疑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娄启拉住手,立刻从石壁之上,落到了洪水之中。
那水不过刚刚漫过脚腕,仍旧还有上涨的趋势,在风雨交加之下,如同海浪一般慢慢起舞。
而水面之上,娄启也慢悠悠地伸出了手臂来,拿出了断剑,而后剑指阿四:“来吧,阿四,咱们一起舞剑吧!”
两人在风雨之中被风雨不断冲刷,好像被洗了一遍又一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息,世界的氛围也变得奇怪起来,好像所有的风雨都已经不成问题,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也本来只有他们两人。
所以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现在会发生什么,都不过如此。
阿四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没有说什么,反而也拿出自己的断剑来,摆出防御的姿态。
两把断剑本为一体,即便分别了这么久,却也仍旧如此熟悉,即便是刀剑相向,也正因为太多熟悉,所以不相上下。
风在吹,雨仍旧在下,娄启与阿四在风雨交加之处,在洪水慢慢地漫过自己的时候,开始一同舞剑。
一个脚印,一击出手,一下旋转,一股浪花的激起,一抹微笑,一次肢体接触,一声断剑碰撞的清脆声响。
一段风雨之中的舞蹈。
洪水已经漫过了他们的大腿,也已经渐渐冲入洞内,洞内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物,现在两人的共舞才最重要。
娄启与阿四全部都不语不言,所有的情感与交流都在肢体动作之中,在一次表情微动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娄启从阿四的眼中看出了安宁与平静,即便是在此时此刻,同时也看到了无限的温柔。
他们走了这一路,不长也不短,在忘忧谷底的生活也算不上多么精致与容易,可是却幸福,最起码对于娄启来说,是这个样子的。
这一次洪水全凭老天爷的意思,若真是一直不停下,即便是逃到很高的地方也难以逃脱。
不是说他们甘愿沉溺于老天的不公安排,而是要享受于当下,而后在绝处逢生。
这场舞蹈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直到了洪水漫过他们的胸口,大雨仍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而后娄成功接下阿四一击,一手握剑,一手握住了阿四的手腕。
“走吧。”娄启对阿四说。
阿四也点了点头,没有问去哪里,也没有说要怎么回来,就那样与娄启一起脱离水内,而后踏水而去。
方向是出口的方向。
他们搬运了几乎半年,其实也没有搬运多少,那出口仍旧处于不透水的状态。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本来已经做好的规划被彻底推翻,现在又陷入了这样的一种状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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