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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色银簪润洁光泽,剔透别致,插在云髻上更衬的她肤如凝霜,颜如明月。
这是她精良制作的那根毒箭木簪子。
而今被李聿重新插回她的髻上,着实惊悚。
灼染与镜中李聿对视,迫使自己敛起翻江倒海的心虚,笑容逐渐扩大,星子般秋水盈盈的眸里盛满惊喜与感动,因为兴奋,秀脸亦是染满红晕,双手圈住他遒劲的腰身,开心的道:“当然好看了,聿郎给染儿的东西是世间最好最好的,染儿要一直戴着,永远戴着!”
一阵凉风吹来,袭在她的脸上,突然冷的她浑身打颤。
而此时,她又埋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更觉犹如附在一堵巍峨不化的冰山上,极致的严酷与寒冷将她侵吞包裹,而她还必须要装作幸福甜蜜的样子紧搂着他不放。
李聿勾唇淡笑,眼底漾着迷惑人心的温柔,而后胳膊搂着灼染的腰,如竹的手握着她的下巴,抬起,目光定格:“你喜欢就好。”
清润之音如山涧清泉,甘之如饴,可是他的眼睛太过锋利,凌冷之光中透着洞悉人心的可怕。
灼染装作十二分的眷恋与依赖,曼妙身儿紧偎着李聿,随手将他为她插戴的木簪摘下,然后放在自己的唇边亲吻着:“染儿何止喜欢,简直是爱不释手。”
李聿的指腹在她润唇上摩挲着,默默的看着。
“聿郎不信吗?染儿以血盟誓,此生唯爱聿郎一人,永不变心。”她柔情一笑,眼中淌着磐石一样的坚定,手拿木簪朝脖颈刺去。
“染儿的心,为夫自然明白。”李聿制止了她,捉住那只握着木簪的手,动作轻柔的插入间,随即又拿着一方沁着沉香的龙团纹软帕擦拭她的唇瓣,满眼的宠溺和心疼:“你我心有灵犀,彼此牵挂,何需以血盟誓?见血的事日后少做。”
“嗯,听聿郎的。”灼染抱着她的胳膊,甜甜一笑,如糖似蜜。
心中却长长松了一口气。
李聿将毒簪相赠于她,就是为了试探她。
为了表忠心,她摘下簪子放在嘴旁亲吻,并且丝毫不惧的要拿那毒簪刺伤脖颈以血盟誓,好在李聿相信了她,并且阻止她这一刺血行为。
而且,在她亲吻毒簪的那一刻,鼻息间并没有嗅到毒箭木的气味,证明这根簪子只是李聿精致复刻的无毒簪,她即便刺血,也不会毒身亡,毕竟她是近身照料皇子的奶母,李聿怎可能赠她毒簪?李聿送她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簪,其目的是想试探她有无做贼心虚。
亏得她内心强大,没有流露出丝毫慌张,要不然被李聿现,怕是要和无邪女一样五马分尸了。
思及此,灼染只觉得今后的路更是如履薄冰。
李聿寡恩多疑,城府极深,若行差走错一步,费尽心思积攒的信任就会不复存在,前功尽弃。
灼染认为,她需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没坏处。
深冬的日子里,李聿夜宿长安宫次数渐少,由偶尔一夜到偃旗息鼓,就再没来过,不过无论再忙他也会抽时间来看长意,有时午时来,有时未时,极少是天黑来。听徐寿海说,李聿每晚都会宣召孟莞莳孟美人侍寝,孟美人最近风头正盛,可谓是冠宠后宫,比那闵贵妃裴充容还要深得帝心,据说孟美人夜夜留宿望夷宫时,圣上批阅奏折,她便随侍一旁素手研墨红袖添香,与圣上可谓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那闵贵妃自然不依,好几次跑去搅局抢人,圣上虽也顺着贵妃,却对孟美人依旧圣宠不倦。对此,闵贵妃便把气撒在了宣春宫的霍淑妃头上,听说前儿个闵贵妃还为了分炭不均的事儿在宣春宫大闹了一场,二妃关系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没过几日,灼染便得知了武安君闵据上奏弹劾荣国公霍承之事。
到了深冬时节,霍闵两大势力一直暗涌流动处处针对,甚至还殃及到了后宫。
“孟美人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尉,别人说啥就是啥,被直接一通忽悠,就把孟县尉给忽悠去了廷尉司,你们猜怎么着,好家伙,直接领着孟县尉去了内设质馆,然后在质馆见了那个东洲国质子兼俘虏的郑鞅,可怜孟县尉领着一家老小乐的屁颠屁颠,还以为是风光进宫看自己的美人女儿呢!”
郑鞅……
灼染心思一动,像是被什么揪扯一下。
没人察觉她神色间的异常,只津津有味的听着妃嫔争宠殃及鱼池的宫闱新闻。
听了徐寿海绘声绘色的描述,福香哈哈大笑:“那孟县尉是傻子吗?连皇宫都不知道在哪儿,居然被忽悠的跑去廷尉司!哈哈,真够笨的!”
“嗨!可不是嘛,孟县尉可是第一次出远门,就连京阳城都是第一次进,更别说皇宫了!”
“那后来呢?”瑞枝问。
徐寿海伸手抓一把瓜子磕着,继续道:“后来孟县尉因为私见东洲质子郑鞅,以通敌罪名被廷尉司的人抓起来了,到现在还被关在牢里呢!”
“圣上也不打算释放孟县尉吗,孟美人如今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一身……”
“嘁,可别提那孟美人了,因孟县尉犯了通敌罪,她被降为更衣,直接配到了永巷舂米去了,就因为孟县尉这事儿,霍淑妃也受了牵连,此时正禁足于宣春宫抄写佛经的。”
听了徐寿海的话,灼染不由问:“淑妃娘娘被禁足,谁协理后宫?”
“自然就是闵贵妃了。”徐寿海往嘴里扔了一把瓜子仁,他就喜欢剥的满满一堆瓜子仁,然后一起塞入口中。而后又悄声的说:“听说,那个引孟县尉去质馆见东洲俘虏的人是武安君的人,这不明摆的吗,谁得宠,贵妃娘娘就让武安君灭谁……”
灼染哦了一声,让长意坐在她的腿上,不停牵着他两只手摇啊晃啊的。
闵贵妃年二十,永昌四年进的宫,论资历,自然不比早年进宫的窦贤妃和颜德妃,可谁叫她身居高位呢,正一品贵妃,只与皇后一步之遥,且兄长武安君又是战功赫赫的大司马将军,自然有协理后宫的资本。
皇后之下,是正一品的贵妃,贵嫔,贵姬,以下才是从一品贤良淑德四妃。而中宫无,司徒云旎云贵嫔被降为才人之后自戕亡故,贵姬虽有位,却无人晋级,无疑就变成了闵贵妃独大。
既然是闵贵妃协理后宫,灼染就得更加小心了,万不能触了她的逆鳞,好在李聿最近也未曾临幸她,闵贵妃的注意力也就转移到了别处。
而此时,宣春宫内,霍献容一袭素白曲裾深衣,披头散跽跪于案前抄写着佛经。
脂粉未施的容颜苍白无色,凤眸透着恨恸,咬牙切齿:“闵梓南,你给本宫等着!”
“娘娘,刘奔回来了。”似锦小声道。
霍献容当即丢下狼毫,迫切的传刘奔进殿。
刘奔一袭驼色大袖宽袍,跪在那里行了礼,压低声音道:“娘娘,都已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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