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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个好后生!”
应小满翻个了身,在美梦里甜甜地笑了。
————
城东兴宁侯府。
雁二郎的小院里灯火通明。几名亲信围坐一处,眼睛熬得发红。
雁二郎翘腿坐在长桌中央,手里象牙扇一下一下地敲桌面:“这么多人,还没想出法子?这么多脑袋,白长在肩膀上了?”
亲信们叹着气说:“二郎,实在不好办。两边家世差得太远,纳妾都不见得能过老侯爷那关,更别提迎娶啊。”
“是啊二郎,夫人又是个惯于煽风点火的。侯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盼着二郎行差踏错,将爵位拱手让出去。婚姻大事稍微不妥当,从此落下大把柄。”
“三思啊二郎!”
雁二郎弯唇而笑:“长乐巷晏家那位还是当家的嫡长子呢,他怎么不怕两边家世差得太远,被各房族老们指指点点了?我比不上他?我不想家里爵位拱手让给家里两位好弟弟,我就得把喜欢的小娘子拱手让人?”
他一拍长案:“有了!”
在众人瞠目视线里,雁二郎起身对月踱出两步,念出两句不文不白的诗句:
“‘纯朴自然质,天然无雕饰’。行了,我有主意,大家都散了。”
“……”
————
皓月当空。
初秋半圆的月色下,晏容时踩着夜影,敲开了任职大理寺卿、领三公太傅荣衔,已经半荣退的三朝元老,韩兴继的家门。
“韩老,半夜打扰。”晏容时执后辈谦礼,几句简略说明来意。
“韩老和家祖父生前曾有深交。又对晚辈诸多赏识提携,容时铭记在心。”
“家中父母祖父皆已过世,眼下有一桩要事,想托付韩老帮忙。不胜感激。”
应家离京的打算并不难猜。
隋淼某个早晨送吃食时,应小满正在往布包袱里费劲地塞秋冬衣裳。包袱边上摆放一叠新烙好的厚饼,适合充做干粮。
当时隋淼的神色就不对了。
义母还在跟他商量:“隋家后生,咱家跟酒楼案子撇清,不算人证了罢?总不好一直住在官衙里,应家想搬出去。劳烦你跟七郎说一声。”
当晚掌灯前后,晏容时提了盒新上市的黄橙橙的大橘子进门来。
迎面头一句便说:“不必急着移出官衙外住。”
“两名死士逃逸,如水滴入海,难以追寻踪迹,回去住帐篷依旧不安全。”
应小满当然不想住回帐篷。
应家打算回老家了。
去年冬天从老家上京城,路上天寒地冻的,吃了不少苦头。这趟回家带阿织,她不想小丫头也大冷天赶路。能早走,还是早走些的好。
但何时离京,能不能带着七郎离京,应小满拿不准。
义母昨夜还在和她嘀咕。“京城做个官儿怎么忙成这样?”
“之前铜锣巷的时候,七郎在咱家养病,瞧着整天不慌不忙,做什么都挺稳当的一个后生。没想到回来官衙,整日跟个陀螺一般!他手里的案子一桩接一桩,万一今年查不完,拖到明年,难不成咱们还要在京城等到明年才回老家?”
应小满当即起身,把新收拾的鼓鼓囊囊的秋冬衣裳包袱提到小院,当面打开。
“我不瞒你。有件事要跟你说。”
晏容时翻了翻冬衣,却也开口道:
“我也有桩事要和你说。你昨日去了骡马行问远途租赁。你在骡马行留的住处是大理寺官衙西小院,把骡马行东家给吓着了,不敢直接租给你,托人问到大理寺来。”
应小满:?难怪骡马行老板当面支支吾吾的!
但包袱既然都拿到了七郎面前,她坚持说:“这个秋冬应家必定要赶回老家,守着爹爹坟头过年的。只是知会你一声,不是跟你商量拿主意。”
晏容时有片刻没说话。
平日里光亮流转的一双桃花眼此刻低垂思索着,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慢慢把包袱布结原样系好,开口和她商量。
“先不急着走。宫里有消息传出来,需要留应家多住几日。住到七月底,八月初。”
现今是七月头。
七月底八月初,那就是二十日后了。
八月初启程其实也不算晚。但“宫里”两个字,着实叫应小满吃了一惊。
“宫里和我们应家有什么关系?要留我们二十天?”
“这便是我今晚要说的第二桩事了。”晏容时起身把冬衣包袱搁去旁边。
“为着余庆楼北国奸细的案子,宫里正在安排庆功。雁二郎进宫谢恩时,在太后娘娘面前夸了你。太后娘娘起了兴致,当场下懿旨,想见你一面。”
应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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