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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大公子自幼是神童,清高惯了,于是便养成了沉密寡言,不食烟火绝类离群的性子。
夜家这么一个百年簪缨世家,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就连他的叔伯们都要敬他一二。
庭内,落针可闻。
只有姜寂雪不在乎。
夜廖抬眼,他身边的苍山便奉命上前。
姜寂雪纤细无力的手臂被往后捉拿住,她都没力量挣扎,对方很快用婴儿拳头大小般的麻绳三下五除二地将她五花大绑了起来。
她被迫以一个很屈辱的姿势面对着高高在上的夜廖。
她气得七窍生烟。
“夜玄机!你叫他们给我松开!”
“夜玄机你听到没有!”
“夜廖!”
然而不管她如何叫嚣痛骂,夜廖始终眉目微敛地站在庭院的一隅,连眉都没有抬,夜里转凉,身边的奴婢很快为他披上了件披风。
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她一个余光。
姜寂雪眸色黯了下去。
夜廖自幼博览圣贤书,恪守礼教,克己复礼,是文华院一众古板迂腐大儒眼里的香饽饽,都恨不得将他抢过来当自己的得意门生。
而她前世各种行止,在他眼里跟秦楼楚馆里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他心里真正青睐的女人,应当是像许清瑶那样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蕙质兰心,满腹诗书,与他吟诗作赋,弄月吟风。
她想,她大抵从未入过他的眼。
姜寂雪攥紧手指。
不曾想,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原来是负雪回来了,他朝夜廖作揖,“主子,沈小侯爷也找到了,已经差人捆了起来。”
姜寂雪眼皮一跳。
当时,她跟沈景钰私奔,夜廖抓了她几次,她就逃了几次。
前世的她鬼迷心窍,被夜廖抓到了还是一心想着要跟沈景钰双宿双飞,一路上都在拼死挣扎,花言巧语,用了许多伎俩哄骗夜廖,然后逃之夭夭。
最后在逃到洛阳这家乡下客栈歇息的时候,被夜廖的人亲自擒拿。
姜寂雪心里沉了下去,看样子,夜廖是不会给她松绑了。
夜廖什么都没说,眸子寂静,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不带走一片风地离去。
明明没有什么,但她却觉得自己的一身傲骨被这个清风亮节的男人踩在了地底下。
姜寂雪感觉不仅是衣裳,就连心也是泡在冷水里。
很快负雪就将她抓了起来,推着她往前走。
“别推我,本……我会自己走!”
“能不能怜香惜玉点!”
姜寂雪骂完转回了头,她望着阴沉的天,沉重地抿了抿唇。
事到如今,只能被“屈辱”地押回夜府了。
前世她年少不懂事,同沈小侯爷私奔一事闹得很大,于是名声被毁,不仅夜府对她严刑伺候,今后也彻底遭到夜家阖府上下的不喜。宁安侯府也对她深恶痛绝。
自此半年来各种京城宴席她都遭世家排挤,在遇到慕容深之前,她的处境都很艰难。
等待她的将是两家滔天的怒火。
想到回京之后有场起码掉一层皮的风雨等待着她,姜寂雪垂睫挡住眸中暗芒,就这样被负雪押着走出去。
见她突然不喊不闹了,但负雪还是一路警惕地盯着她。
洛阳正值雨期,天空又下起了绣花针般的细雨。
就在姜寂雪刚要上最后一辆马车时,却见不远处停着辆宝盖马车,那只前世手持过血腥判笔的手在雨里慢慢挑开了帘。
手指修长,圣洁。
夜廖望着她。
“你,单独坐我这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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