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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轻声打断:“我没想搬出寝室。”
许嘉澍的话语卡在半路,空气猛地变得寂静,林间长睫不堪重负般轻轻垂落,不敢看他的反应。
“原来是不想去看房子,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许嘉澍缓和了语气,“先上车,别在外面吹风。”
林间犹豫了下,见周围还有人在张头张脑偷看他们,点点头,坐上副驾。
许嘉澍替他关上车门,视线不带丝毫温度地扫了一眼周围。
那些拿着手机实时转播发生了什么的学生立刻四散开来——上次校园通发布的那些偷拍视频引起好一阵讨论,发布者都被辅导员们找上了门,以侵犯隐私为由要求当面删除。
黑色路虎引擎启动,向学校大门外开去。
林间注意到是外出的路,问:“不回寝室吗?”
“阿间只说不想搬出寝室,”许嘉澍注视前方,修长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没说今天不想和我出去吃饭。”
车辆驶入主路,融进高峰期的车流中。
许嘉澍虽然说话带笑,但林间敏感察觉到他现在心情不怎么好,咽下拒绝的话,问:“去哪儿吃?”
许嘉澍道:“到了就知道了。”
车内空调开得足,呼呼地吹着热气,林间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晕开一层红润,发冷的身体也变得暖烘烘的。
今日降温风大,他穿了件格纹衬衣外套,还绕了一条灰色羊毛绒围巾,此刻取下围巾还觉得有些热,将外套的扣子也解开了几颗。
车辆很快达到目的地,是附近一家新修的商场,地下停车场足有三层,空空荡荡的。
许嘉澍却开着车,径直掠过入口处一排空空荡荡的位置,转了几圈,选在一个四处视线受限的柱旁角落停下,偏到甚至连头顶的灯只落下一半的光在车位上。
林间茫然问:“怎么……停这么里面?”又安慰道:“不过也没事,过来的路上我看到去商场的电梯了,离得不远。”
他正要开门下车,咔的一声轻响,车辆再次落了锁,车门纹丝不动。
林间一怔,回了头。
许嘉澍偏头看他,道:“说吧。”
林间问:“说什么?”
“就说,我骂那个学长,你跟着害怕什么?”
林间踌躇几分,声音低下去道:“我就是……没听过你说过这么重的话……”
他站在那儿,控制不住地把自己带到了学长的处境——如果有一天,他也不慎暴露了自己的心思,那个被排斥、被远离、被许嘉澍用厌恶的目光注视着的人,就会变成他了吧?
许嘉澍不可置信问:“你是觉得我太凶,被我吓到了?”
林间视线飘忽,不敢看许嘉澍的眼睛。
许嘉澍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寝室,推开门,对视的第一眼,他就恍惚觉得林间不该存在在这儿。
林间的身上透出对一切事物带着一种怯生生的好奇,眼眸似春光月色般清透干净,像只初出森林的纯稚小鹿第一次遇上人类,亮闪闪的眸底流露出柔软的信赖笑意。
也正如他的直觉,林间的生活常识少得可怜,甚至对人性没什么认知更没什么戒心,好似觉得所有人都是善良而无害的。
林间的模样又格外招男性的喜欢,却看不懂周围人投来的觊觎目光,要不是他暗地警告,有些人还借着一些可笑的名义死缠烂打追在林间身边。
“开学那天起,那个学长就一直盯着我,他主动来我们班参加破冰活动,军训的时候以学生会的名义来送水送雪糕,志愿活动的组织人原本不是他,也被他借干事的身份顶替。”
林间怔愣:“什么?”
许嘉澍眸中闪过冷光:“他喜欢谁我管不着,只要不影响我的生活,我就懒得搭理。但他和我国际关系课的教授关系好,让教授先卡我的论文打低分,再去求情帮我搞第二次评测。是真以为我是傻的,看不出来?”
“他给一门教市场营销的老师当助教,经常出入办公室帮忙批改卷子和整理资料,共用一间办公室的还有一位教我的金融学教授,他扔了我交的纸质版论文,还好我发了一份电子版论文到教授的邮件里备份。”
林间瞳孔微震,傻住了,喃喃道:“他怎么这样?”
学长动的手脚向来隐蔽没留下证据,只有这一次,教授一收到他的电子版论文邮件就回了办公室,想拿纸质版的资料和隔壁办公室的一位教授讨论送去期刊的可能,教授在办公桌上一堆论文里没翻到他的,发消息来问许嘉澍怎么没交过来。
他心存怀疑去调了监控,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按住不发隔日去查,那个时间段的监控果然没了。
“沙盘竞赛的报名是提前定下的,半路改不了,我原本就决定竞赛结束后就不再和他来往,结果他在庆功宴上对我告白,还莫名其妙发酒疯。”许嘉澍看向林间,“现在还觉得我不该凶他吗?”
林间有些羞愧道:“我不知道这些。”
“再说了,我凶他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那样。”
林间眼眸闪烁:“意思是,男的喜欢你也没关系,你拉黑那个学长的所有联系方式,是因为学长自身的那些问题?……”
许嘉澍道:“只要不打搅我的生活,他们的存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间低落的心境瞬间变得明朗起来——也就是说,他只要恪守朋友这条线,不逾矩不做过线的事,他和许嘉澍就能平安无事地相处。
许嘉澍问:“现在还怕我吗?”
林间摇摇头:“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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