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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赵云程出了门,徐言其喂完猪和鸡鸭,就开始着手抓烟,檐下摆了二十只瓷碗,每个碗里都倒上半碗清油,再放几捻灯芯草,点燃之后,将竹节做的盖碗置在燃油的上方,用来抓烟。
因为过热会影响烟灰聚集,所以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要转动一次盖碗;半个时辰左右,盖碗上就会积聚一层薄薄的烟灰,这时候就得及时取烟,不然时间太久,烟灰便会结块,从而影响做出来的墨条的品质。
徐言其守在一旁,不断的重复着动作,一天下来,也只能收取几两的烟灰。
抓烟的过程枯燥且乏味,徐言其靠在檐下的柱子上昏昏欲睡,却又不能误了取烟灰的时间,不可谓不熬人。
赵云程回来时院门关着,以往徐言其还没等他走到门前,就已经打开院门来迎他,今儿怎么没什么动静呢?他抬手叩了叩院门,不多时院内传来移木桩的声音,才让他放下了心。
“我守着取烟灰,忘记时辰了。”瞧着徐言其脸上一道道灰黑,还有那个困倦到睁不开眼的模样,赵云程一阵好笑。
揽着人进院,发现檐下的油碗还燃着,他让徐言其接着忙,自已则去了灶房烧火。
闹事
“娘,我可没看错,田家的那一车清油,全都拉到后山那边去了,而后山那边可只有他二叔一户人家……”刘巧眼珠一转,不再言语下去。
听刘巧这么一说,谭钰心头存疑,赵云程没离开赵家之前,一直住在西厢房里,但她曾把西厢房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连一个铜板都没找到。
断亲后,她知赵云程同里正买下了后山脚下的宅子,可也只先给了许家贤二两银钱,房楔都还没拿到手,这又是抓鸡崽又是捉小猪,赵云程在镇上挣的银钱早应该花完了才是,怎么还有钱买清油呢?
谭钰瞪了刘巧一眼,骂道:“自已家的事儿都操心不完,你还有心思盯着别人家的事儿,这事儿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去找竹哥儿问问。”
刘巧撇了撇嘴,去了灶房烧火,自从赵云竹嫁人、赵家与赵云程断亲之后,家里的很多活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没少和赵云宝抱怨,但酒后的赵云宝根本不听,现在还开始夜不归宿了。
好在赵文德和谭钰疼赵泽瑞这个孙子,也想让她再给赵家添丁,吃食方面没亏待过她,只是近些天赵文德对她颇有微词,说她管不住汉子,赵云宝都开始不归家了,刘巧一个人如何能怀上?
谭钰心里藏不住事儿,晌午听刘巧那么一说,晡时就去了田家,赵云竹被田文带着去了镇上,她在院门前喊了一声,见从屋里出来的是张芝,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呦,是竹哥儿他娘啊。”张芝甚至没将人往院里迎,就在门前搭着话,“你来找竹哥儿有事儿啊?不巧呢,我家小文带着夫郎去镇上了。”
谭钰克制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讪讪道:“他张婶儿,我过来是想问一句,云程是不是找你家买了一车清油?”
张芝听后微不可察的蹙了一瞬眉头,心道田文也太不小心了,送油时怎么就让谭钰瞧了去。
“嗐,是有这回事,不过云程还没给钱呢,算是从我这儿赊的。怎么?谭婶今儿过来是替儿子结油钱的?”
一提钱字,谭钰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她急道:“我们和他早就断了亲,他欠的银钱,哪里轮得到我来还,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呢,我先回了。”
看着谭钰慌张而去的背影,张芝嗤笑了一声,她心里记着这事儿,等赵云竹回来,还得和他说上一句,免得到时候露了马脚。
走在村道上,谭钰越想越不对,即便清油是赊的,那赵云程要那么多清油做什么?思及此,她脚步一顿,转而去了后山那边一趟,这时辰赵云程应该不在家里。
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徐言其惊了一跳,檐下的清油还燃着,他可不敢贸然去开门。
元宝和旺财跑到院门前狂吠着,显然外面的来人是生人,徐言其没有出声,想着那人敲不开门,过一会儿自然会走。
“其哥儿,在不在家!”谭钰听着两只大狗的吠叫,心里生了惧意,拔高喊了一声。
居然是谭钰!徐言其从话音中听了出来,这便更不能开门了。
院外的谭钰敲了许久的门不见有人应,反而狗叫声越来越烈,也就泄了气,灰溜溜的回了村里。
“他谭婶,快回去看看吧,你家云宝闯了祸喽!”手挎菜篮正要归家的李婶儿瞧着谭钰道了一句,她正是刚从赵家那边过来的。
谭钰来不及细问赵云宝到底闯了什么祸,匆忙往家里赶去。
还没到跟前儿,就听赵家院门前一阵吵闹,钱良正把赵云宝按在地上打,一旁的钱老么还插着腰厉声咒骂着,刘巧揽着赵泽瑞呆立一边,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
谭钰立马跑上前去,护着赵云宝大声喊道:“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打我儿子!”
甚至还怪怨一旁的刘巧不护着自已的汉子。
“干什么打你儿子,就因为他调戏我家季哥儿。”钱老么朝谭钰啐了一口,“什么德行还敢来沾染我钱家,今儿就让你知道老虎头上的王字怎么写!”
“我告诉你,今儿你损了我家季哥儿的名声,往后赵家也别想在这玉河村待下去!”
围着看热闹的村民不禁唏嘘一声,赵家门单户薄,撞上村里枝叶繁硕的钱家,可不就是鸡蛋碰石头?
况且钱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在玉河村口碑极好,这一次赵家无理在先,只怕钱家人会说到做到,赵家在村里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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