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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来以后才感觉到累。
但也不是那种长期工作后由内而外的疲惫,只是走路的时候发现腿软,挪动唱片机的时候气喘吁吁。
不知道怎么就又想到宋裕。
被围困在酒店的后面几天里,楚岁安无事可做,也用不着做任何事。
所有事情,宋裕都替她做了。
她累了就有地方睡觉,睁开眼就有送到嘴边的食物和水。虽然酒店停水停电,但宋裕总能找到干净的洗手间。
她其实很难想象一个家里都是悬浮马桶的大少爷是怀着怎样的心态来应付这些有失体面的生存措施的。
又是宋裕。
她总是想到他。
毕竟她过往人生里,还从没被谁这样参与过。
她不想承认自己习惯了他,习惯是很恐怖的事情。
是,她一个人做什么都可以。
楚岁安只随便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就一头栽进了床上,把脸埋在了羽绒枕头里。
一连多日,别说枕头和床,她甚至很难找到一个平躺的地方来休息。这时候在泡澡后跌进柔软的大床,连骨头都觉得酥软。
手机在远处的柜子上响了几声,但她四肢如同渗水的烂泥,正在同被褥融为一体。
楚岁安把手臂伸进枕套,感受纯棉布包裹住自己,不愿意再去理会手机。
或者说她完全忽略了那遥远的铃声,在触碰到床铺的瞬间,她的意识就开始漂浮。
不被她承认的疲惫,无声地将清醒吞没,令她沉沦在睡意里。
“为什么你一个人也可以?”
恍惚里,她看到那夜宋裕站在风声猎猎的机场,昂声质问。
……
第二天,楚岁安是被阳光晃醒的。
醒过来之后她觉得身体特别沉,浑身上下很痛。明明太阳照在自己身上,自己却觉得冷。
她试着翻身,但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很辛苦。于是干脆就放弃了。
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露出一只眼睛,她望着没有拉窗帘的窗玻璃发怔。
卧室的窗户背对街道,没有建筑挡着,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没有防空警报,没有断壁残垣。干净的石砖路上,偶尔路过的人穿戴整齐,没有赤脚的孩子,没有穿着褴褛的嶙峋老人。
明明刚离开本罕利没有几天,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却恍如隔世。
楚岁安早已习惯这种落差,内心麻木居多。
生命就是如此割裂。
不听,不看,不想。
好像会幸福很多。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被杂乱思绪吞噬的楚岁安终于回过神来。
她费劲地爬下了床,没看手机,先是走到冰箱,拿出来瓶矿泉水。
拧了好几次才拧开,楚岁安仰头喝了一半,但嗓子仍旧很痛,冰凉的水似乎还刺激了喉咙,一下子肿得更厉害,叫楚岁安一时间呼吸有些困难。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可能连轴转这么多天,不同地区气候差异大,再加上前一阵压力比较大,这一下子放松,身体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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