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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遥淡淡道:“从我妈的三十万里弄。”
丁建华一僵,本能地看向陶四萍,后者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说。
“怎么,听不懂吗?需要我帮你们好好回忆一下?”
“你乱说什么,你妈跟人跑了。”
“能不能有点新意?但凡出点事儿,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跟人跑了。”
丁遥笑了下,“派出所有一个人从生到死所有的账单明细,每一笔钱,每一笔债,怎么来的,到哪里去了,写得清清楚楚。你不想认没关系,我可以去那里调。”
“你到底想干什么!”丁建华一拍桌子,“全家人好心好意帮你在这里参谋,还想着凑钱给你继续念书,你倒好,反咬一口,你有良心吗?”
“这话问你,问你儿子,别问我。”丁遥懒得跟他应付,“十年前的三十万跟现在的三十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我现在只要三万,已经偿还得够多了,还是说你需要我把这些年的账一笔一笔算给你听?那也行,但是说好,到时候算出来的花销没有二十七万,那你吐出来的可不止这么多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也没事,我们法院见。”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以前是你说的,我还要高考,现在我考完了,我还怕你?”丁遥视线滑过角落里的火钳,“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倒是你,两个‘宝贝儿子’,你舍得跟我拼命吗?”
丁建华真的被唬住了,他不相信丁遥疯到敢和自己拼命,但他不敢赌。
而且算一笔账,未来她只能上大专,要是闹着上,自己也没别的办法,那玩意儿学费都贵,三年划拉下来,比三万只多不少。
现在三万买以后无忧,怎么算他都不亏。
丁建华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让她一个小丫头捏在手里。
丁遥站起身。“你好好考虑。最好在我晚上回来之前,可以给一个确认的答复,太晚的话,你可能会后悔。”
4
“喏,报考指南。”林川早早地侯在了校门口,“你分数多少啊?我看老张在办公室都乐疯了,让我看到你,立马叫你过去。”
丁遥不搭话,而是问:“你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让警察来。”
“啥?”林川茫然,“什么意思啊?”
六天了,整整六天,相机变回了普通的相机,再也没有显示过一丁点薛问均的画面。
网上她能查询到的新闻仍旧是26号的那一条,而就在今天,那条新闻变成了空,变成了出现在年度的汇总里的自杀,连个具体日期都没有标明。不出意外的话,吴远航手上的刀疤也会消失。
丁遥看着自己亲手记下的细节,觉得可怕。
她的记忆被强行撤回了,什么刘东,什么刀疤,她完全记不得了。
这代表了什么呢?代表2009年薛问均的案子又回到了原点。他们奋力折腾了一番,除了篡改了林川的记忆,一无所获。
“如果报警杀人案,从接警到出警中间会有多长时间?”
“看位置吧,如果有具体位置的话,调最近的巡警,可能几分钟十几分钟就找到了,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得长一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林川疑惑道。
丁遥全然顾不上那么多了,“吴远航是杀害薛问均的凶手,但是没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薛问均是自杀。”
“什么?”林川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
“真相。薛问均死亡的真相,吴远航杀人的真相。他做这些根本不是为了薛问均,他只是要确保自己能跟所有怀疑的人同一阵营,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自己不会被揪出来。我们都被他耍了,那些报纸、那些人物图、通通都是扯淡。”
林川心底怪异,眉头紧锁。
“林川,其实我们都是可以被随便更改的程序,在完全错乱的位置上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但人不能一直稀里糊涂,不能因为怕伤害就允许自己一直懦弱。”
她没办法在经历了一切之后,看着吴远航“继承”薛问均的一切,心安理得地活着,那是他偷来的人生。
假如这一切真的是一场找不到终点的循环,那么她起码要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她要赌一把,赌她还会有下一次机会,赌这个循环是为了拯救薛问均和自己。
“你别去。”林川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心中一慌,抓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
“你相信我吗?”
“我——”他张了张嘴,“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太不安全了。”
“我们两个人在,他不会说实话的。”她摇摇头。
她必须赌,赌吴远航是胆小如鼠却自尊过高的小人,赌他起了一次杀意,就能起第二次。
她不是为了逞强才去的。吴远航轻视她,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只有她单独出现,他才不会防备。她需要的他的自大。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说出真相。
“不行。”林川听了更加坚决地拒绝。即便他仍不相信那些话,但他还是不愿意让丁遥一个人去冒险。
她要面对的是一个成年男性,而且在她的怀疑里,还是一个杀人犯,他怎么可能让她去。
“你听我的,你不行的,你跟大家不一样,你出了事儿,你家里人根本不会帮你出面。我去给你兜底,我——”
丁遥坚决地挣脱开了他的手,露出那些温顺之下的叛逆与强硬。
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她当成不堪一击的弱者。
虽然生活拮据,但她有地方住、能吃饱饭,没有缺胳膊少腿,更没有智力问题,她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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