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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她又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怎么又想起时清辞了?“时清辞”是每次彷徨无措时候的精神支柱,可她怎么能变成一个鲜活的人重新出现在她面前,那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跟前呢?
手机的振动惊回了谢朝真的神思。
她拿来一看,是瞿兰发的消息。
“你明天不用来医院了,你妈这里我看着,你好好休息吧。”
她跟瞿兰添加上好友的时间不长,她完全不知道这些年她跟谢昙之间发生了什么,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旧友一个比一个重要吧,没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是瞿兰告诉她谢昙住院的事情的。
谢昙其实不喜欢将自己的脆弱外显,就算是遇到了什么也会可劲瞒着,说什么不想她担心。谢昙这些年对她的控制欲已经快没了,在体验到了自由的时候,谢朝真还是免不了一阵悲凉。是因为谢昙,也是因为自己以及那段跟时清辞之间不能再言说的心事。
“谢谢,麻烦您了。”谢朝真的言辞很客气。
瞿兰也没回答。
谢朝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站起身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活动,又转悠到了窗前看明净的天。
干燥的地面很少大雨留下的痕迹了,楼下移动的小小黑点就像蚂蚁。谢朝真无由地感知到一种仿若窒息般的难受。不管搬到哪里,都是清一色的钢筋水泥,都是一个繁华牢笼中的困兽,留在身边的只有永恒的孤寂。
她要到哪里找寻倚窗看云的怡然自得呢?
她想起在那狂刷试卷的间隙,时清辞从后方轻轻地敲着她的椅背,递来的一张纸条,要她转头看万里晴云。
那时候她们怎么会没想到,云最是聚散无常呢?
云的无常、月的圆缺、花的荣枯,年少的她们以为的一切浪漫具象里,其实都藏着一把剖心的刀,深深地埋着悲剧的因。
跟时清辞分开的这几年,谢朝真已经习惯了在小号上写心事。
其实身边的人不大用扣扣联系了,可她依然保留着那样的一个小号,仿佛在滚滚的时间车轮里,她还能倔强地留在原地,还能在回头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这个号是在跟时清辞分开的时候申请的,她当时气狠了,心想着时清辞跟她道歉就和好,可等啊等啊,等到最后,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在时清辞高朋满座的热闹里,她默默地留下了句只有她自己知晓的祝福。
后来,时清辞来了。
看到了“添加好友”的请求,她的一颗心瞬间就跳到了嗓子眼。
可她害怕了,退缩了,两年的时间磨平了她所有的希冀,她也许只是时清辞生活中的增点趣味的玩具。再来也只是重蹈覆辙。她不敢添加、不忍拒绝,就这样静静地让时清辞留在了好友通知里,直至消失。
她杀死了一种未来。
她的空间有了新访客。
小小的“+”也很惹眼。
她知道是时清辞。
原本想要说上几句,可那突然间逆冲的情绪宛如大浪一般淹没了她。
时清辞从虚像里走出来了,时清辞的伞还留在了她的家里。
她还在这里记录着什么?再次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徒劳,她其实将自己的躯壳和灵魂劈成了两半,看似繁花锦簇其实皮囊底下是一滩烂泥吗?
谢朝真将手机往边上一扔,连时清辞的动态都没再敢看。
她怕看到时清辞用惯来的散漫提起“高中同学”,用那轻飘飘的四个字给她们多年的纠缠不清定性。
-
第二天。
谢朝真没去医院,一觉睡到了饭点。
平常都是五六点起床的,睡多了反而头晕脑胀。谢朝真醒了醒神,懒得再自己开火,捞来手机点外卖。下单没多久,门铃就被人按响了。谢朝真感慨着外卖上门的速度,一边走去开门。可看见的不是外卖,而是一个快递。快递员只说了句“是吧”就快步跑开,留下了谢朝真对着陌生的快递直蹙眉。
饥饿侵蚀了谢朝真思考的能力,随手将快递放到了柜子上,她弓着身体坐在沙发里,像是一只直不起腰的虾。等到大半个小时后,她草草地解决了值得拉黑的外卖,才恍然间记起这个不在预料中的快递。
离开g市的时候走得匆忙,很多小物件没来得及携带,是朋友帮忙寄过来的。
可能是先前落下的东西吧,抱着这样的念头,谢朝真拿刀划开了胶带。
在一片窸窸窣窣声里,谢朝真没想到自己掀开、抖掉的是记忆的尘埃。
那些熟悉刻骨的信封骤然撞入她的视野里,砰地一声,美工刀掉在了茶几上,又万分危险地弹到了地毯上,距离鞋尖只有寸余。
时清辞爱写信,高中的时候就有天南地北的笔友,挤出了时间写一封信,再拜托老师帮她送到外头的信箱里去。后头因为高三课业的忙碌,陆续地跟笔友们断联了。倒是这写信的习惯还保持着。大一的时候,她们手机、电脑都自由了,其实想联系对方方便了很多。明明很多话在手机里都说完了,时清辞还是要写信。
仿佛只有十样花笺才能承载她的深情。
那时候寄信其实也不安全,容易丢,时清辞就寄快递,说宁愿少吃点零食,也要确保信件能够安全无虞地送到她的手上。
她知道时清辞家庭情况,也不想她有额外支出。后来回信的时候往里头放了钱,可时清辞把钱退回来了,说接了一些活,让她不用担心。
感动之余,她更多的是一种彷徨无奈。
她也忍不住回想,如果填报志愿的时候她接到了时清辞的电话或者是看到了消息,她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就没那么远?她们之间的裂隙是不是就没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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