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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把黄毛身上的支票掏出来,展开,按在崔红英面前的桌子上。支票沾了血污,但“白羽”龙飞凤舞的签名,清晰可见。
崔红英眉心跳了跳,立刻明白了。纪珩表面上说是带人来请罪,实际上是要当着自己的面,要个说法的。毕竟白羽破了规矩在先,这手伸得未免有些太长了。
当家人之间最忌讳这个,这也是崔红英当初自己定下的规矩——给了纪珩、白羽、孙晓强足够的用人权利,而且明确规定好了,自己的人自己用。找集团外的人给自己做事可以,那是本事;挖别的兄弟的墙角,那就是找事了。
“纪珩你他妈少血口喷人”,白羽站起来,指着蜷缩在地下血肉模糊成一团的黄毛,“他一个小破酒吧的打手,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纪珩冷笑,“还真不巧,昨天我刚把他叫去私域,问他愿不愿意来私域看场子,他当场答应,在场的很多人都看见的。结果今天兄弟你就私下找他,给他塞支票。今天如果不被我发现,是不是从明天起,他虽然人在我那儿,实际是给兄弟你卖命了?”
这等于是在兄弟的地盘安插自己的人,这种事,背地里大家都会干,但摆到明面上,就不好看了。
纪珩看向崔红英,崔红英眉头不展。三个当家的都在这儿,还有未来可能要独当一面的铃姐。崔红英但凡表现出一点偏袒,都会招致另外三个人的不满。这道理她当然懂,当即沉了脸,看向白羽。
“你来说说,这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孙晓强冷笑,到底还是给了机会,没一棍子打死。能让白羽自辩,就有了发挥的空间。
白羽自然不会提这已经是他给黄毛的第二笔钱了,第一笔是让他绑架言抒的定金。他赌只要崔红英在场,纪珩就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又四平八稳地坐回了椅子里,慢条斯理地扶了扶眼镜,看向纪珩:“兄弟,没什么可说的,你就当我找错人了。”
纪珩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也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低头点了根烟。香烟冒着白雾,白羽有些看不清他的脸。纪珩吸了口,夹在指间,胳膊搭在椅背上,盯着白羽,话却是说给孙晓强的。
“强子,你懂。按道上的规矩,这要怎么论?”
孙晓强等了半天,就等这个时机呢。当下板起了脸,一字一句地回答纪珩。
“自家兄弟,手伸得长了,轻则砍指,重则废手。”
孙晓强的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地连根针掉地下都能听得见。
白羽没想到纪珩跟他动真格的,俊脸惨白,瞬间没了血色。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出声的铃姐,此时站起来了。
“哎呦,各位老板,这是干嘛啊!”
“误会,真的是误会!这件事怪我了,我本来想着咱们那棉纺织厂,上上下下一群娘们儿,万一出点啥事也顶不上去啊。是我想找个镇住场子的人,但你们也知道,我刚来勒城,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找信得过的人去?这才拜托白老板帮我找的。这事儿啊,因我而起。纪珩,我给你赔个不是。”
“你他妈算哪根……”孙晓强话还没说完,却被纪珩制止住了。
“铃姐,这事是你不对。”出来打圆场的是崔红英,“你有困难和我说,和白羽说算怎么回事。白羽他毕竟年纪小,办事不那么周全,纪珩,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纪珩站起来,崔红英的面子他还是得给。他一步步走向白羽,迈过蜷成一团血肉模糊的黄毛,在白羽面前站定。
俯下身,声音很低,却如严冬里的刺刀般锋利。
“如果你想试探我,你的目的达到了;但你要是敢动她,我废的不光是你的手。”
说完纪珩直起身,居高临下,声音也恢复如常。
“奉劝你,把散在各处的人都收回来吧,如果下次是其他人发现你手伸得长,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下场了。”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崔红英,点头示意了下,走出了房间。
眼看着崔红英两道发红的纹眉短促地聚拢在一起,又散开,纪珩知道,今天的目的达到了——白羽这么善于安插眼线,崔红英又多疑,一定会好好审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
白羽吃了瘪,愤怒无处发泄,此时也不管是不是脏污了,朝着脚边黄毛的脑袋,上去就是一脚。
可怜那黄毛,叫喊的力气都没了,一声闷哼,厥了过去。
得罪
言抒起了个大早,身上轻松多了,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台里。
昨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时候,纪珩来敲过门,但她没开。
开了门、见了面,要说什么呢?听他说自己的缺陷、说自己不值得爱吗?言抒不想听那些,便只是隔着门告诉他自己好多了。纪珩也没多停留,听脚步声,应该是直接下楼了。
言抒比平时提前了十分钟下楼——老陈的车她是断然不敢再坐了,不管是真的老陈还是假的老陈,她都不可能再叫车来接自己,只能等过路的出租车。好在现在快五月了,天气渐暖,等车也不像刚来勒城时那样,从头冻到脚了。
当然,旷野的温度就另当别论。想到昨天日出前,在一天当中最冷的时间里,自己在旷野里冷到绝望,言抒还是忍不住发抖。
天依旧没亮,楼道里闪着微弱的灯,忽明忽暗的。本来以为常年天不亮就出门,自己早就适应了。但有了昨天的经历,言抒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给自己壮胆,被人掳走毕竟是小概率事件,不会接连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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