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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许衷的存在。
我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许衷感觉到了从我这边传来的动静,他朝我笑了笑,轻声说:“沈涣。”
我在心里知道这是一个梦,可许衷的笑容又太过真实,让我有些茫然。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侧身过来,和我四目相对,嘴唇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我想起了他在离开前也用相似的姿势亲吻过我的额头。
于是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知道我爱你吗?”
他的手指缓缓地摸上了我的喉结,像是想要我开口,于是我如他所愿地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却是无声的气音。
许衷的眼神一下就暗了下来,他的手指从我的喉结上离开,只留下转瞬就消散在空气中的余温。
我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绳子的束缚,去抓许衷的手。
我渴望更亲近的接触。
许衷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扭曲起来,他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不太像许衷,反倒是有了许钦言的影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想要推拒,又或者是挣扎,迷茫让我的意识像蒙上了一层最轻柔不过的纱,许衷和许钦言的脸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地交替,逐渐合为一体,又被迫分开。
我想要叫出声,现实却是我瞪大了眼睛,无助地面对着现实。
他抄起那本手语书,狠狠地砸向我的额角,疼痛像是最瓢泼的那场大雨,将我整个人都浇透。
我听到了许钦言猖狂的笑声在我耳侧响了起来,不异于恶魔的呓语:“你真的……这么爱吗?沈涣,你既然这么爱许衷吗?那么需要我帮你……帮你把他的心脏从左胸口剖出来吗?”
他是疯子,即使是在我的梦里,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我被他的疯狂步步紧逼,又无处可逃,只能看着他又一次拿起了手语书,目标依旧是我的额角。
我在阵痛中醒来,发现自己依旧被绑在椅子上,浸了水的尼龙绳将我的手腕绑缚出红痕,隐隐有了破皮的迹象,我微微抽了口气,下意识地偏过头。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了,蹲在我面前的是靳重,他被我看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拿着棉签的手一歪,险些戳进了我额头上的伤口。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他压低声音,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我微微垂下眼,看到他手里拧开瓶盖的碘伏,棉签浸满了深色的药水,再覆盖上伤口时,带着很轻的力度。
我没办法比划手势,也没办法开口,只能在最大范围内耸了耸肩。
靳重看懂了我的无奈,他好半天没吱声,先用碘伏消毒后,重新拆开一块纱布,用绷带帮我裹好了额头上有些发炎的伤口。
他瞟了一眼我打了石膏的右腿,犹豫再三才说:“许钦言是个疯子,你别跟他计较,我替他向你道歉,我也可以向你保证,短时间内他是不会伤害你的,你对他而言还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靳重。
他知道许钦言现在的精神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徘徊不定,也看得到我被绑架的事实,是怎么做到用这么泰然自若地态度面对我,让我不要跟许钦言计较的?
他又有什么立场能够代替许钦言给我道歉?
靳重对我的惊讶不感到意外,他勾了勾嘴角,看上去挺无所谓的,眼睛里有些落寞:“他现在除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我不站在他身后,那他又靠什么坚持下去呢?”
我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一时间无话可说。
靳重沉默了一会儿,他将棉签扔在地上,我努力放松身体,直直地看向了靳重的眼底。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很突然地问道:“按照中国的法律,参与绑架会判死刑吗?”
我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靳重是自愿过来给许钦言当这场荒谬至极的绑架案的帮凶,比起精神状态不太好的许钦言,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有着基本对错观的正常人,我知道自己没办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救,却也没想到靳重会在这个时候成为唯一的突破口。
也许许钦言之前说得对,靳重后悔了。
我歪了歪脑袋,想在暗淡的光线中看清靳重的表情。
他抬起眼,打量着我身上的伤口和绳子,沉默了很久,说话的声音居然有点沙哑。
“我很爱许钦言,这个是不可否认的,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希望许钦言走到这个地步,他会为此搭上了他的前途、未来、所有,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就算我还是答应了帮他,我也觉得害怕。”与其说是靳重在询问我的意见,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如果他肯跟我回加拿大就好了,靳家只有我一个独生子,我可以让他进入靳家,让他跟我住在一起……”
靳重还没说完的碎碎念被开门声打断,他猛地收声,回过头,笑了起来:“许钦言。”
如果不是我把他刚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我都要以为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钦言一身水,额头上的头发湿漉漉的,走进来时将身上的雨衣扔在地上,打湿了满是灰尘的水泥地。
他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脏话。
贴在我嘴上的胶布边缘有些开胶,我轻轻地舔了舔,粘腻的胶水味让我有些恶心。
我重新垂下了眼睛。
靳重帮他把雨衣捡了起来,放在一旁的箱子上,疑惑地问道:“许钦言,怎么了?”
许钦言的脸色很难看,看着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仇人。
我努力让自己心如止水,却还是在听到“许衷”这个名字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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