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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全族贾政拒独善（第2页）

溶还未说完迎春便觉透不过气来，明知贾家如今的结果已不是这般惨烈，但听着这一条条残酷骇人的判罚，迎春心里仍是忍不住一阵阵刀绞似的难受。

水溶见迎春面色有些发白，便忙道：“所幸政老爹重情仁厚，选了第二条路——用自己立下的功绩惠泽全族。如此一来，功不抵过，政老一支便不可独善其身了，但贾家全族所获之罪却都可从轻一级判处。”

“皇上成全政老爹的选择，于是贾家的判决便就成了是现今昭告出来的这般——贾珍、贾赦砍头，贾琏、贾蓉流放漠北，贾政革职永不录用。贾家阖族家产尽数抄没，其余男丁女眷则可免去连坐，无罪放回。”

听到此处，迎春仿佛才喘过一口气来似的，心头一面后怕一面则涌起对贾政由衷的钦佩和感激。

贾政其人或许平庸，甚至有时还容易拎不清、受人蛊惑，可当家族陷落，家人遭难时，他却是最仁义最有担当的那个。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甘愿舍弃自己一支的独善其身和前途财产，毅然选择了与家族共患难，用自己的功绩惠泽全族的，如此作为实在是可叹可佩。

水溶和迎春二人忍不住又赞叹了一番贾政的所作所为，这时，水溶却突然话锋一转，道：“也不是人人都能如赦老这般仁义的。夫人可知此番究竟是谁检举揭发了贾政夫妇暗通罪臣、藏匿罪产的事吗？”

迎

春不意水溶突然提起这事来，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检举的人还是迎春相识之人。迎春想了一回，全无头绪，只得道：“这我却想不出，究竟是谁？”

水溶的面色有些复杂起来：“这说起来倒也是另一桩‘大义灭亲’了。那检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政老爹夫妇的大儿媳妇——国子监祭酒李家的女儿。”

迎春闻言只觉乍然一道惊雷劈在脑袋上——竟是李纨！

“是了，我早该想到是她的，”迎春想起当日自己探视狱神庙时的情形，恍然大悟一般道，“我怎么就忘了，这珠大嫂子是提前离开了狱神庙的，听说就是因着主动检举了谁，才被开恩放出去的。”

迎春点着头道：“原来我还疑惑，这珠大嫂子究竟是揭发了什么，原来竟是这事。当日知道她离开狱神庙的时候我就想要探查一番的。”

“可是当时局势不明，案子又还没判出来，我也不敢多打听，生怕犯了忌讳，连累别人也给自己招祸，便就忍着没有去查。后来判罚出来，我又只顾着贾家的下场和想那案子中的疑点了，竟一直没再想起这茬来。”

迎春自顾自地出了会神，又道：“如此也合情理，此番贾家涉嫌霍魁案的主要是宁府和大房那边的，大嫂子与那两边的男丁几无交集，自没法检举与此案相关的事。她是二房这边的媳妇，若要知道什么定也就是二房这边的事了。”

又

忍不住叹道：“像贾家这般显赫了几十年的大家贵族，难免藏污纳垢，身在其间，要想独善其身真不是件易事。如若都摊开来拿到明面上细究，只怕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水溶道：“正是如此，要不此番皇上开了口子后，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因检举有功而被提前放出去了。”

“但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三缄其口的。”迎春想起当日李纨走后，自己在狱神庙里看到的景象——是比原来空了不少，但留下来的人还是多数，当然也不排除一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家中有谁犯事的，“毕竟是血脉至亲，要下这样的决断也不是易事。”

“大嫂子平日里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这样做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她呢？”迎春忍不住道。

若说罪状，贾家这些人里，贾政、王夫人身上真算是极少的了，贾赦、贾珍身上随便拿一条出来——为夺人家祖传的古董扇子就打死人、身为朝廷官员国孝期间聚众豪赌——都足够邢夫人和尤氏被提前放出来的了。

邢夫人和尤氏作妻子的不可能对丈夫的这些作为半点不知情，迎春不知道如果日后她们当真被牵连为奴，心里是否会后悔当日没有通过检举揭发来救自己，但当时她们确是没有做出与李纨一样的选择。

水溶叹道：“这个小王倒是知道一些内情，那李氏恐怕多半是为了孩子。听说当日她检举贾政夫妇藏匿甄家本该

被抄没的罪产，经查证属实后，本就要将她放出去的。”

“可李氏却要求能一并也将自己的儿子放了，官府里自是不肯。李氏便说自己可以回去狱神庙内，换她的儿子出去，这般操作并不合规矩，官府里仍是不同意。”

“后那李氏又说自己还知道一些事，希望拿这些换她的儿子。那官府的长官闻说自是先虚应了下来。”

“于是这李氏便又揭发说，在甄家被抄之前贾家这边就预先得到了消息，并提前告知了甄家，教其早做准备。而这绝密的消息就是当时尚在人世的贤德妃贾元春从宫里传出来给贾政夫妇的。”

迎春闻言不由有些惊讶，没想到甄家这桩事里竟还牵涉到了元春。元春这消息不用说定是同皇上那边打探来的，可皇上要降罪抄没谁家，为避免出现提前逃跑转移财产的事，一向都是不动声色、突然行事，想也不会更不愿提前走漏消息。

故元春能得知这消息定是自己暗中打探来的，本来暗中打探皇上的事便就十分行险了，此又乃前朝之事，元春这一个后宫妃嫔这般行事，若被发现了，少不得一顶后宫干政的帽子就扣了下来。

这幸亏元春是已经不在了，否则被李纨这般检举出来，只怕元春此后也难在宫中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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