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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界限,正存在于山的顶端,没人能将它跨越。
只有荀安知道,荀安相信,莫利完成了自己的理想,她逃离了这里的一切。
或许真的存在什么数据之海,未来会不会有人在打出一串文字的时候,与那曾经存在于梦境扩展装置之中的生命相遇?
但杜芢说过梦中灵魂的产生,其实也离不开荀安的大脑本身。她突然感到自责,自己的存在会不会囚禁了一部分突破者们的灵魂。
这样没有知识储备,无端地想下去也是没有意义,荀安不敢去思考她最终能带走的到底是一座陵园还是一片空荡荡的白土地,但无论怎样,那片大地上都一定深刻着她自己的罪名。
为了一个人,而对这里所有生命的诞生与消失都视而不见的罪名。
荀安突然就不再怨那个一直没还她钱,害得她与杜芢睡了两天废弃平房的家伙了。她不想说她俩罪有应得,如果只有她自己她就说了,但里面还包了一个杜芢。尽管从理性上来讲杜芢才是罪魁祸首,但从感性上而言这话荀安现在说不出口,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她只感到难受,一股无法调和的难受。
她在那日夜里再次想着这个问题望向窗外的风雪,今日的暴雪比前几日的还要强烈,荀安不知是否与莫利的消失有关。在她后悔起当初应该请莫利来她家里,看看她送给自己的窗边植物还被自个养得挺好的时候,那花盆,连同玻璃一起碎在了她的面前。
风雪太大了,她这玻璃可能有点老化。
荀安在家里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可以用来补上那一块窗户的木板,现在再出去买又危险了点。权衡利弊后她决定弃书房于不顾,把书都搬出来,然后把房间门一关任由里面积雪,有什么白天再说。
她现在唯独心态特好,即便那个房间已经没救了依然不影响她在客厅里美滋滋地看书,她甚至思考起了如果明天那里面堆满了雪的话,那她是不是能做到在室内堆雪人和滑雪。
她开着电视入睡,又在凌晨四点来钟苏醒,电视上放着午夜电影,没人来帮她关闭。屋外因为暴风雨的原因天还是黑的,她迷迷糊糊地摸着墙去上厕所,从厕所回来后她才注意到书房的门上似乎在冒着蓝光。
她想都没想就迅速开门,事实令她略微失望。她想见的人并没有像精灵一般用着魔法特效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有一项发现同样值得注意。那蓝光不是假的,它们像是发着光的蓝色烟雾,伴着风雪,从那破碎的窗外飘入。
当荀安把头伸向窗外时发现了在那之外同样是一片蓝色的世界,过去隔着玻璃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魔法的,荀安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勾引着她,那蓝色烟雾的气味,让她莫名怀念起往昔。就好像只要多闻一些她就能够回到过去,回到她每一个留恋的日子里去。
在没有作业的假期,听着雨声赖床的日子。逃亡后第一次找到容身之所,睡到了床上,得到了温暖的日子。结束了一天的狩猎后,吃上了肉,伤口也不再疼了的日子。老船长倒给她一杯酒,说她已经是家族的一份子了的日子。
以及那时候,杜芢选择接受她的那一天。
她那时想着自己可以靠着不断反刍这一晚的一切熬过未来的无尽长夜,没想到杜芢之后给予她的要比自己想象得更多。只是她欲求太大,在未来的日子里早已忘了最初她只需要一个拥抱就能知足。
所以现在这一切又被轻易收回。
所以她现在想要去试着,去试着追逐那团迷雾。
她穿好衣服,围上围巾开门出去。外界还在刮着风雪,那烟雾像是不同空间不同维度的存在,它不因风雪而摇摆。粗看是一层笼罩着小区的薄雾,细看是无数气态触须,在指引着荀安该往哪去。
荀安突然感到后悔,这样的风暴曾来过多次,但她每次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为什么没有一次,尝试出来看看,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跟随蓝雾而走,周围被白雪覆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总共走过了几栋建筑物,等到风雪停止,白色散去,她已找不到了来时的路。
她走在一条铁路上,周围都是浅滩。在黑夜的称托下,能看见远处星星点点的城市之光,那能称得上是她最爱的景象。
乘车时沿途所见的那些永远到不了的地方,曾为荀安编织出过无数故事,无数的梦。她也曾想象过那些地方若是在电影里出现的话会上演怎样的传奇,会不会有黑夜中的英雄,能在那里与友人谈心。
她在那看不见尽头的铁路上行走,已经没有了雾的指引,但眼前唯一的道路格外清晰。荀安在想早知这是一条不归路的话她应该把自己的作品都带上的,这令她格外后悔,后悔到觉得自己的一部分也被自己舍弃。
但说到底,她又是什么呢?她的思想她的作品能定义她自己吗?她的爱能定义她自己吗?如果她褪去衣物,删除记忆,那荀安就不存在了吗?不被人看见的荀安就不存在了吗?
她不知道。如果杜芢在
的话,她倒是可以拉着她探讨探讨这个问题。
随着越走越远,那种舒适感已经感受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压迫与恐惧,就好像再走一段路,就是纵身跳下百米大楼,再走一段路,就是只身把自己送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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