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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琴怀着仇恨离开,哪怕是这样,她也在最后为周嘉做了一个母亲最大的考量。
即使周嘉往后不付出任何努力,他的后半生依然可以衣食无忧,假使他在周嘉得不到喘息,那这栋别墅也是他的归处。
何琴收回了对周启云的爱,爱变成了恨,可却对周嘉保留了最后的爱,并且将它永远停在那一年——上辈子的十七年前,这辈子的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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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太久没人住,即使每个月都会有负责的阿姨定期上门打扫卫生,但还是落了不少灰尘。
打开玄关连同客厅的灯,漆黑的别墅瞬间暴露在灯光之下,看清别墅内的情景时,周嘉眉头忽地微蹙在一起,表情略微僵硬。
一楼靠近后花园的那一排窗子没有关严实,从窗户底下往前一片狼藉,枯黄卷曲的落叶散落一地,成片腐烂的玫瑰花瓣铺在地上,星星点点的水珠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泛着晶莹的水光。
“……”周嘉沉默着走过去,蹲下身,在腐烂的花瓣中挑出一片完好的放在手心里打量。
徐亦走到他的身后站定,同样看着一地的玫瑰怔神。
也许阿姨根本就没遵守约定,也没有定期的一月一次打扫,想到这里,周嘉的脸色不由一黑,这种程度的卫生情况,一看就不是一个月打扫一次的模样。
甚至有可能发觉他并不会来别墅,后面慢慢演变成只收钱不干活。
徐亦往别处看去,肉眼可见的家具都用大片的白布盖住,屋里散发着一股很浅的带着潮湿的霉味。
“先将就一晚,”周嘉指腹碾碎花瓣,起身说:“我不太喜欢做家务。”其实是不怎么会做,毕竟他这样的少爷也鲜少有动手的机会。
在学校倒是有机会摸摸扫帚,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宁愿花钱找人给自己服务,当然,给自己服务的人现在就站在身后。
徐亦看着人的后脑勺没说话,他从小就会干很多的家务,没喜欢不喜欢这一说。
领着人走到沙发旁,周嘉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夹住白布掀开一角,覆在上面的灰尘随着这个动作飞扬,周嘉喊了嗓子,受惊地后退了步。
“太脏了!”周嘉受不了地甩了甩手。
徐亦默默上前揭开白布,动作不像周嘉那样粗鲁,灰尘也没扬得飞到头顶,他动作自然娴熟地将布来回对折,叠好之后就放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
周嘉退到人后面,有心想帮忙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后只有眼睛在跟着徐亦忙活,人干什么他就看着人干什么。
中途徐亦问家里的扫帚在哪里,周嘉一问三不知,这别墅他小时候也就来过两次,一次是在何琴的生日宴上,一次是在父母离婚的当晚。
对这里的记忆只有两个:一个快乐,一个悲伤。
现在,他是第三次走进这栋别墅,他跟徐亦一样不了解这里。
周嘉双手抱在胸前,埋怨道:“早知道我应该把车开到客厅里,这样至少还有个位置坐。”
徐亦瞥了矜贵的大少爷一眼,没说话,继续干着家务。
周嘉无事可做,看着徐亦忙活的样子,思绪逐渐飘远。
这栋别墅是他外公生前留给母亲的嫁妆,何琴对这栋别墅有着特殊的感情,周嘉以前不懂母亲为什么要将这栋别墅的归属权传给自己,如今多活了十年归来,周嘉隐约懂了母亲的用意——也许她恨过周启云,但她没恨自己嫁给过这个人。
她有不得不走的原因。
早在打开那封信的时候,周嘉就做好了放下过往的准备,可后知后觉的感情依旧打得人猝不及防。
他们在漫漫的人生中相遇,短暂的互相陪伴做过一场家人,感受过彼此给予的温情时光,只是后来缘分到了期限,家也就散了。
思绪拉回,周嘉抬眸看向二楼那间隐入暗色的房间门,心情微妙复杂,更多的是一种庆幸,庆幸自己的存在不是何琴的负担。
偌大的客厅里此刻只有周嘉一人,等反应过来还有另一个人存在时,周嘉愣了两秒,紧接着目光左右扫了一圈,没看见徐亦的影子。
“徐亦——”周嘉在客厅转了圈找人,“人呢?”
恰逢这时,一楼拐角的那间客卧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响,周嘉精神一振,踮着脚尖就朝着声响传来的地方走去。
“?”徐亦突然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水桶和拖把,对周嘉鬼鬼祟祟的肢体举动感到不解。
“呃……”周嘉怪人的本事也莫名其妙的,他撇撇嘴没好气地说,“谁叫你不回应我。”
徐亦认真地问:“回应什么?”
周嘉想一屁股往后坐下,刚后退了步就被人一把拉住,他硬邦邦地说:“我刚才喊你你没听见?”
徐亦说:“没听清……你可以再喊一次。”
周嘉觉得徐亦这话怪怪的,挑衅地抬了抬下巴,说:“过时不候。”
徐亦点点头,便自顾自地开始最后的收尾工作。
周嘉闲得倒像是误入别人家的客人,看着主人一通忙活,自己时不时地还要指挥几下。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周嘉先给冯姨打了一通电话,报备今晚不回家,又给霍乘风发了一张别墅的照片,配文“我讨厌做家务”。
别墅太大,光凭徐亦一个人估计要打扫到天亮。
“差不多得了,我不是带你来大扫除的。”周嘉倚着洗手间的墙揶揄他,“你也不是田螺姑娘,”顿了下,周嘉纠正道,“男的是不是应该叫田螺小伙?”
徐亦校服挽到小臂上,没有回应比蝉还要聒噪的周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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