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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墨从侧门进入皇城,宽敞无比的大殿广场上,一个轿撵摆在路中央,他利落下马,掀开车帘进入马车,随后一个年迈的太监出现,翻身坐上马鞍,牵起马绳鞭子抽下,马车缓缓发动。
乾清殿内,宫女太监皆行色匆匆低头走路,丝毫不敢耽误干活儿,老太监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他身后,身材高大的沈如墨戴着头帽,一身黑衣在明亮灯笼照耀下,鎏金花纹暗藏流动。
他跟随着皇帝身前的大太监往行宫方向走去。
二人拐过长廊,走了一段路,在接近乾清殿寝宫的遇见一队御林军,对方并不知来人是谁,例公行事将两人拦下,为首的武将手扶身侧长刀,说:“李公公。”他眼神坚毅,示意其身后跟着的男子,询问:“身后人是谁,未验明身份,不得进入乾清殿。”
李公公并未多言,他只笑了笑,从腰间拿出一个牌子,放在了禁军首领的手上,道:“陛下亲昭,奴才只是领个路,并不知来人是谁。”
禁军首领低头看见手中令牌,皇帝御赐金牌,见者如见圣旨,他半膝跪下,其身后一众御林军皆手离长刃,纷纷垂首跪地,御林军首领拱手,大声道:“臣,瑾遵陛下圣谕。”
随后,一众御林军带刀侍卫告旨:“微臣瑾遵陛下圣谕——”在御林军的跪地簇拥下,沈如墨走进了乾清大殿。
殿内,间歇的咳嗽声从寝殿传出,且掺杂着男女的说话声。
龙床上,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老人正微瞌着眼眸,床边,一位装扮清素,气质却十分雍容华贵的女人正在给他喂药,然后,外面传来通告:“回禀陛下,三殿下到了。”
闻言,喂药的女人手一顿,她未做声,床上龙袍黄衣的老人咳嗽了两声,对着不远处低头站着的小太监,吩咐:“宣。”
小太监高声传旨:“宣——三皇子凛见。”
乾清宫殿内门打开,太监侍女等一众退下,长廊上空无一人,沈如墨跨过台阶,一进去,视线立刻落在床边的女人身上,二人凝视片刻,沈如墨掀起衣摆,叩首参拜:“儿臣参见父皇,见过皇贵妃娘娘。”
龙床上,老皇帝咳嗽两声,回复:“起身吧。”
床榻上的老皇帝咳嗽几声,准备缓缓坐起身,沈如墨见状上前恭敬的将他扶了起来。
病来如山倒,老皇帝未曾生病时,即使年岁渐大,但英朗的风骨尤在,令人望而生畏,不禁产生距离感,现如今身患重病反而和蔼不少,只见他苍老的手放在身旁同样也年岁不小的雍容女人手背上,紧紧握住,道:“我和你母妃,这些时日,都很想你。”
女人眼眶微红,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沈如墨低头,行礼:“恕儿臣不孝,父皇生病,不能日日照拂侍奉。”
老皇帝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只笑道:“如墨,最得朕心。”
沈如墨闻言,垂眸没有回答,只听老皇帝说:“时日还长,有些事容后再议,今日劳累奔波,你先下去休息吧。”
他轻轻拍了拍身旁女人的手,慰籍:“与你儿好好说说话,这么些时日没见,知道你想孩子了。”
女人抹了下微红的眼眶,道:“多谢陛下,您早些休息,臣妾和三殿下先退下了。”
老皇帝转而躺下,在女人和沈如墨的搀扶下盖上被子,款款入睡。
启祥殿内。
宣贵妃看着沈如墨喝汤用膳,望着他的脸颊,眼神带着心疼叹道:“瘦了,黑了。”
侍女和太监隔着一段距离侍奉,听不到二人详细在交谈什么,宣贵妃关心询问:“墨儿,在边塞可曾吃饱穿暖?风吹日晒,必是十分辛苦。”
沈如墨笑了笑,安慰:“并没有,母妃不必担忧。”
碗里又被盛满汤,宣贵妃将勺子轻轻放回瓷碗内,又推到沈如墨跟前,与他闲话家常:“你父皇的病,不似从前,他这硬朗风骨,是荡然无存了,”
沈如墨:“病去如抽丝,待父皇身体好转,必会恢复寻常,母亲放宽心。”
宣贵妃的重点不在这里,她近半年一直跟着服侍老皇帝,知道对方的病情严重程度,她说:“墨儿,你之前带兵夺下长安城,又攻破多个城池,风头太盛。”她顿了下,继续道:“太子生性多疑,我和陛下只怕你不能好好替他守天下,到头来会获得个莫须有罪名,得不到好结果。”
她给自己舀了碗红枣银耳汤,轻轻搅动,缓缓道:“本来这次落狱的事,你父皇确实是想偏着太子,给他个面子,同时也帮你压一压风头,待回来时降爵封侯,守住一隅,即两全其美又互不得罪,陛下想着太子若是知分寸识大体,定会不再为难你,且来,双方都是利益最大化。”
宣贵妃浅浅喝了一口汤,似是叹息,又似是嘲讽:“帝王最会的就得是权衡之术,太子这人心太厉,过于激进,即伤了他人又不顾自己的好处。”她苍老的眼眸望向身旁的儿子,道:“母亲也只想你做个藩王,好好守住大梁江山,只可惜,太子心太狠,陛下不愿看到手足相残,协作才能稳住江山,保人民生息,如今太子犯下大错,且不知悔改,陛下对他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
沈如墨用完膳,给宣贵妃夹菜盛汤,他将筷子置于碗碟上,说:“我理解母妃的想法,被人刀架脖子上了,若任人宰割的羔羊再当下去,就得穷途末路。”
母子连心,宣贵妃心领神会,她摸了摸男主的头,如同母虎在舔舐抚摸自己的幼崽,说:“墨儿,你做什么母亲都会帮你,孩子,我会竭尽全力支持你,宫里的事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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