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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唉——”没东西掐手里,曾徉手闲得有些不自在,过了好半晌的工夫,才慢慢悠悠地开口。
“是我两年前处理过的一个车祸案的家属,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两次碰到他,两次的……状况都不太好,一身的伤,看得人心疼。”
听到这儿,不合时宜地,钟复行想到了方野,基本上每次见他,他那脸上都带着或大或小的伤。
曾徉眼睛看着远方一排排像是居民区的灰色建筑物,语气逐渐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但说到底,车祸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前一辈人造的孽,现在却要他拼死拼活地挣钱还债,连正儿八经的大学都没有读完,我翻过他的档案,他每学期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回回拿奖学金,这以后……”
曾徉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太悲伤了。
沉重的债务压垮了少年的脊背,也折断了青年的未来,成为它此生都难以摆脱的噩梦。
钟复行说:“舅舅,想开点儿,也许你口中的这个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以后的时间还很长,谁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
曾徉很轻地笑了:“难以想象,你也会把奇迹挂嘴上。”
“始终怀抱希望总比心如死灰要强吧。”
“说的是啊……”
上午陪老人家输完液,下午就能出院了,钟复行去办的出院手续。
可回病房的路上,钟复行从两个擦肩而过的年轻小伙儿嘴里很意外地听到了方野的名字,最重要的他们所谈论的内容。
如果不是顾及在医院的影响和自己的身份,钟复行能揍都这俩人亲妈来了都不认识。
“听说你们几个昨天去堵方野了?战绩怎么样,打废了吗?”
“哼!他你还不知道吗?那贱骨头硬着呢,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废了……不过昨天我们给他留了点‘惊喜’,他回家看到应该能感动哭了!哈哈哈!……”
“什么惊喜?快说说!”
“……他不是养了条蠢狗吗?送了它几棍子,可惜那狗太小了,根本不够玩的。”
“你们绝了!方野看到估计得发疯吧!我们这几天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着点儿!”
“呵呵……管他呢!他把咱张哥揍医院都躺了两个月了,你能咽得下去这口气?!”
“那之前他不是也躺了半年吗?”
……
后面的话,钟复行走过了就没听了,单是这一小段,就够他遍体生寒的了。
方野,到底在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莫名地,钟复行想起了舅舅嘴里的那个“他”。
不会这么巧,是同一个人吧!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思绪便会疯狂寻找破绽,好为之提供证明。
开家长会那次,方野自己就曾经提到过,他是辍学的,而答在杨林草稿纸上的标准答案,直接表明他的优异成绩。
但这些证据都不够铁。
其实最简单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找舅舅确认,但钟复行不想,不想从另一个人口中了解他,而宁愿自己亲自去认识和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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