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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应和一声,下意识解释道:“我回家吃。”
说完就撇下杜宣缘走了。
杜宣缘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又琢磨了一阵,方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没多时,陆陆续续有人借着一点儿傍晚的凉意与放值的闲时,捧着衣盆外出去浣洗。
在房间里听到动静的杜宣缘从门缝里觑向外边,随后也拖出小陈太医的盆,抱着跟其他人一块走。
实心的木盆要比里边那三两件衣服重得多,杜宣缘忍不住思念起故乡轻便又好用的塑料盆。
浣洗的地方就在太医院的水井旁,白日里杜宣缘还瞧见几个药童在这儿打水浇园子。
旁边挖了一条渠,供污水流走,大家都围在水井旁浣洗、浆洗,淡淡的草药味萦绕在众人身旁。
脏污不多的衣裳冲两下便好,毕竟染色珍贵,洗多了要掉色的;脏污多的衣裳便倒上混着草木灰的水浆洗一番,再用清水冲洗。
杜宣缘等着打水的时候还悄悄瞄着周围人的动作,心道:普通人家常用皂角清洗衣物,没想到太医院居然是用草木灰,也不知道拿脏灰洗衣服,会不会把衣服越洗越脏啊?
她正想着,前边的人已经打完水,给她腾出位置来。
杜宣缘立马收回目光,专心打水,嗅着鼻尖若隐若现的草药味,难得有几分怡然自得。
她收绳子的手一顿,盯着还在摇晃的水桶,心想:哪来的草药味?
就这样一晃神的功夫,后边的人显然有些不耐烦,推攘了杜宣缘一下,她一时不察,“噗通”一声,水桶又掉了下去。
“啧。”身后那人面上没多少歉意,只觉得这文弱书生模样的小医使实在不中用,连打个水都打不好,干脆挤开她,唰唰两下收上来一桶水,倾倒进杜宣缘的木盆里。
满满一桶水“哗”一下浸满那两三件衣服,杜宣缘赶紧嚷着:“够了!够了!”
可还是慢了一步,木盆里已经装满井水。
杜宣缘看着罪魁祸首自顾自打水,长叹一声,撸起袖子拽着桶缘一点一点把这少说四五十斤的木桶拖到沟渠旁边空闲的地方,拦着衣服把水倒出去一半后才气喘吁吁着开始洗衣服。
没人在意这个插曲,杜宣缘一边清洗着衣物,一边悄悄寻找药香来源。
此地虽然离药园近,但离存药堂和制药堂远,那药香分明苦涩又清甜,绝无可能是未经炮制的药草发出的。
杜宣缘四下查看一番,确认药香味正是出自那些草木灰。
这些草木灰水本身味道很淡,只是许多人浆洗、揉搓,将其间仅存的药味激发出来。
杜宣缘这时候才注意到,周围拿草木灰水浆洗的人格外多,许多衣裳并无明显脏污的也在凑这个热闹。
她收回目光,未曾张嘴询问——万一又是什么众所周知的事情,只会徒叫自己暴露。
将衣物拧干后,杜宣缘又刻意大动作看了眼草木灰水,对身边人道:“看这些水的存量恐怕用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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