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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陈笑吟吟接过先生递来的药丸,放入他口中,又拿了水喂他。
乖乖咽下难吃的药,殷陈才将饴糖递到他手中,“真乖。”
当真是哄孩子的路数。
淳于文在一旁瞧着,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待他吃了药终于睡下,已经近接近吃朝食的时刻。
殷陈留先生吃过朝食,试探着问起他近来的情况。
淳于文哪能告诉她实情,只是说他在河西频繁入梦损伤了根基,修养一阵子便好了。
殷陈直觉他话中藏话,可淳于文总在顾左右而言他。
待霍去病好了之后,殷陈被姨母催着去拜访了义纵。
到了长安,做了左冯翊,义纵比在定襄更忙了。
连饭都只匆匆吃了两口便又有一堆事寻上门来。
殷陈在一旁乖乖看着舅父忙碌,忽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盐铁之事本轮不到他这个左冯翊来管,可今上为了牵制中行说,硬将这差事推给了他。
“阿陈有什么心事?”义纵忙完了一桩事,走到她身边,见她目光盯着竹简不曾移动过。
“若舅父不做官了,想去作甚?”
“不做官吗?我不做官,便要去做盗贼了。”义纵笑道。
殷陈撇嘴,“舅父又哄我玩。”
义纵抬起大手拍拍她的头,“我都没发觉,才过了几年,阿陈都长这么大了,懂得为舅父考虑以后养老问题了。随后他又幽幽道,“若不为官,便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殷陈撑着下巴看着舅父,发觉他鬓边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深了一些,她的那个总是刚强的酷吏舅父,也在岁月长河中逐渐衰老。
“真是个悲哀的事实。”她有些沮丧。
“小小年纪总是叹息怎么能行,陪舅舅出去走走。”
于是她看到了失去傍身之业的冶铁晒盐之人跪倒一地,哀求义纵给条活路。
也有人绝望悲观,带着一家老小以死相逼。
义纵不为所动,身为酷吏,他本足够铁石心肠。
有人看到了殷陈,见她是个女子,转而去拉她的裙角,她的裙角沾上乌黑的泥垢印子。
那些人哀求央告道:“贵人,给条活路罢……”
边上的官吏见状正要前去驱赶,义纵却摇头制止。
她是大汉公主,她需要看到这样的上行政策,给底层百姓带来的影响。
殷陈看着跪倒一地的人,她本能地想退却,然而却无路可退。
他们是匍匐在地的苍生,对她而言却代表着绝对的威压。
她躲不开,只得道:“诸位请先起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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