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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出si卡,苏曼长长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阿姆斯特丹清透的天空。
没有了穆西山,没有苏家那一家子奇葩,她总算轻松了。
坐着从机场开出的火车来到中央车站,苏曼按着导航找到了国王运河旁边的一个民宿。她在这儿要待上几天,先好好休息休息,等她气顺了,再从这里出发,去其他地方走走。
苏曼订的民宿在五层,从图片上看是一个不大的阁楼。
进到房子里,苏曼有些犯了难。
荷兰的老房子没有电梯,楼梯又窄又高又陡,她拖着24寸的行李箱,无论如何也爬不上五楼。
正嘀咕着,二楼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个小伙儿。标准的荷兰人长相,金发、卷毛、大胡子、身板儿壮实,看上去身高恨不得有2米多,看不出年龄,或许是三十好几,也可能才二十出头。他手里拿着个超市的购物袋,看样子是要去采购。
见到苏曼推着大箱子定在楼梯口,小伙儿一拍脑门儿,用非常流利但也有些荷兰口音的英语跟她打招呼,说你就是今天要入住的住客吧,你好你好,我叫daan,我是房东。
苏曼忙也跟他握手,心说原来房东也住这儿,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他帮忙搬个箱子不为过吧。
苏曼还没开口,daan倒是先指了指苏曼的箱子说,你这箱子太大了,上楼梯有点麻烦,不过不用担心,我给你整个活儿,你看好喽。
于是,在苏曼的目瞪口呆中,daan将她的箱子绑在了一根登山绳上,绳子则固定在楼顶窗口处伸出来的一个钩子吊着的滑轮上。daan上到五楼,推开窗,说苏小姐,你可以拉绳子了。
苏曼闭了闭眼睛,深深叹气,心说您这活儿整的,比我自己搬箱子还累。
但箱在绳上,不得不搬。气沉丹田,苏曼努着劲儿开始拉动滑轮。
daan在楼上也在帮他扽绳子,见箱子上来了,往楼下叫了声“拉住了”,便探出身子,一把把箱子拉进了窗户里。
苏曼喘着粗气看着大开的窗,太阳穴因长途飞行和刚才的体力活儿而隐隐作痛。
出师不利。
沿着陡峭的楼梯上了五楼,苏曼看见了她小屋子的全貌。一间卧室,一间洗手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但足够她一个人住了。
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屋子,因为屋子里的窗非常大。刚才daan把这么大的箱子毫不费劲地搬进来就可见一斑。
daan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是他手写的阿姆斯特丹旅游生活指南。
“你看,这儿是这个房子的所在地,附近有超市,有饭店,有酒吧,还有教堂,哦对了,还有长得像酒吧的教堂,你应该去看看,周六聚会的时候一边蹦迪一边以马内利的,耶稣降临都得被薅上去搓一把碟……”
零零碎碎说了一堆,直到daan看到苏曼脸上的疲态,才抱歉地抓抓头发,说实在对不起,你需要一些睡眠。
苏曼谢过daan,关上门,世界安静了,她终于能自己待会儿了。
她打量起这个小屋子,家具摆设很简单,但都是老物件,四处都很干净,daan还在窗边的边几上放了一束黄色的郁金香。
苏曼打开了那扇巨大的窗户,风一下子吹了进来,带着运河上的清凉水汽。
苏曼看向楼下纵横的水道,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荷兰电影,《阿姆斯特丹的水鬼》,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么精致美好的地方,她能想到的竟然只是水鬼。
daan出了门,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初来乍到的中国女人正坐在窗台上吹风,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笑意在她脸上浮现,阳光正好打在她乌黑的发丝上,有一束拂过她的脸颊,她拨开,夹到耳后。
风再起,发丝重又回来,她就不再动作了。
他忽然就有些走不动了。
运河上
苏曼和穆西山曾一起来过荷兰。
那时他们结婚还不到半年,穆西山打算投鹿特丹的一个风电公司,准备亲自去当地实地看看,聊聊投资细节。
穆西山问苏曼想不想一起去,苏曼心里想去看看,但又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去打扰穆西山的行程。
“不要紧的。”穆西山朝她露出个笑容,“你也该到处走走,正好和我一起。”
苏曼就是被他这句“和我一起”给蛊惑的。
所以他们来到了鹿特丹,穆西山白天去公干,她就跟着导航和游记四处转转。那一次她一个人跑了很多地方,立体方块屋、缤纷市场、伊拉斯姆斯大学、范伯宁恩美术馆、小孩堤坝。
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在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池塘,她在那儿喂了一下午喂鸭子,直到鸭子们纷纷表示再也吃不下而游走。那个下午,她晒着太阳,吹着风,忘记了她是谁、她在哪儿、从何处而来、要到何处去。等附近幼儿园放学,许多家长骑着车来接孩子,周围闹哄哄乱成一团,她才如梦初醒地回了酒店。
她一个一个地方慢慢地走,慢慢地看。等穆西山要办的事办完了,跟苏曼说他可以让团队先回去,自己和她多留几天,陪她逛逛。苏曼却说,她想去的地方都去了,可以和他们一起回去。
穆西山当时有些抱歉地说,原本想趁着出差带你出来转转的,我却真的被公事儿缠住了。
苏曼看着穆西山霁月清风的模样,觉得她在雍和宫许的愿应该是灵的。
老天给了她一个又一个的噩梦,又把世界上最好的人当做美梦补偿给了她。
穆西山看苏曼并没有生气,只安慰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早些睡,明天就回北京。转身出了门,回了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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