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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前方哪位哥们提前挪用了他的招儿,先行一步地整出了事故。二十多分钟过去,就连音响中的钢琴曲都换了四五首,车子却仍在桥上一动不动地堵着。
周遂有些急了,他忽然不想像个偷窥狂一样回到公寓里守株待兔,他想光明正大的去拿云巷里晃悠一圈。就算见不到期期,他去吴婶的水果摊拿串香蕉、去罗瞎子的按摩铺里推个拿、去王叔的杂货铺买根冰棍、或是去安妮的棋牌室喝口茶搓两盘也行……这一圈下来,也总该能了解到关于期期的只言片语。
尽管周遂恨不得想到就行动,插翅就飞翔,可等他挨过周五晚上的交通灾难真正抵达拿云巷时,时间已经临近十点半,就连原本清透凉爽的夜幕都开始飘起了绵绵小雨。
附近没有停车位。
急不可耐的周遂随意地便将车子撂在了老巷口。
只不过到了这个点儿,吴婶在巷口的水果摊早已关门,她的老邻居罗瞎子也放下卷帘门开始吹起了渔舟唱晚。周遂的心像是被这首幽远的曲子被浇凉了一半,于是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往里走。
比起市中心的喧嚣,这里的夜很静,就连雨丝的坠落都没声响。栖息在这里的人仿佛不需要夜生活,他们每日的精力似乎随着东升西垂的太阳一起开始结束。
望着眼前千篇一律的熟悉场景,周遂只觉自己似乎比来时更困惑。
为什么会是期期?
其实他也不知道。
要说是因为漂亮,那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肤浅至此。可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呢?别说共同语言了,很多时候期期连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可他却被下了药似的无可救药被吸引。唯一能让周遂自己心里好接受一点的,就是期期曾在关键时刻救过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在自己万念俱灰的时候给予了一个遮风避雨之处。
这是很重要的事。
关键的是,关联上这一点也能令他感到安慰。
幸运的是王叔还是很敬业的,或许也是为了躲避家里那位趋近两百斤的母老虎,王叔几十年如一日的将这间小小的杂货铺经营到深夜。就算有时候已经看电视磕瓜子闲到睡着了,他也会铺着棉被盖儿雷打不动的坚持营业到午夜十二点。
在这一刻,周遂甚至觉得杂货铺中透出来的莹莹灯光像是迷途中屹于海上的指航灯。
他十分感激王叔,立马拍板决定要在他的店里买一包最贵的烟送给他。然而还没等他火急火燎地踏入店中,他就遗憾地听到了王叔名震四方的呼噜声。
周遂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一般遇到这种时候,晚归的街坊邻居都会各管各地挑好自己要买的东西,然后把钱直接丢在王叔那只压着西瓜刀的塑料篮里,自主找零。
周遂到底在这里住过半年,那时候也时常晚归,自然是懂得王叔这里不成文的规矩。所以要想在这个节骨眼把人喊醒唠家常,或许是一条烟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然而直到踏入杂货铺的一瞬,他才知道自己那些弯弯绕的心思完全派不上用场。
世界仿佛静止。
有那么一瞬间,周遂连王叔震天响的呼声都听不到了。
期期就那么安静地蹲在这个小小的铺子里。她在货架中挑着东西,尽管他看不清她正在挑些什么,但能看得出她十分专注,逐一拿起又放下,对着铺面里不甚明亮的光线细细比较,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头发现了傻站在门口淋雨的自己。
她当然认出了他。只是她对这场意外相逢仿佛毫不在意,甚至不觉得意外。继而她收回了目光道,风轻云淡道,“怎么会是你?”
奇怪的开场白,仿佛他们的不告而别就在昨日,更不存在那场差点闹出性命的不欢而散。
周遂也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久别重逢的人不需要任何客套言语,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开始谈话。
在来之前,在他们分开的这近半年里,周遂曾幻想过不止上万次和期期重逢的情景,有浪漫的,有哀伤的,甚至有相忘江湖相顾无言的悲怆,然而却万万没有料到此时此刻的这一种情景。
更何况此刻期期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伤。白皙修长的颈部挂着一片红紫,尖瘦的下巴上拉了一条细长的伤口,就连轮廓美好的眉骨和鼻骨都染上了一层恼人的淤青。
从而看得心惊肉-跳的他索性也直来直往道,“姚期期,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哦,我被人打了。”
期期答得轻巧。
仿佛只是被鸡毛掸子挠了一下。
然而周遂又不是瞎子,也不是没挨过打。怎么样伤的,他多多少少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他想不到期期竟然会有问就答,并且毫不遮掩。
“是谁-干-的?”
“你不认识。”
“期期,告诉我,”周遂努力地抑制着胸腔之中的熊熊怒火,“到底是谁对你做的这些?”
“都说了,你不认识。”
期期终于挑好了新的灯泡,继而她揉了揉膝盖,缓缓站起身来。
“期期,”周遂不自觉地捉住了期期纤若无骨的小臂,低声下气道,“我只是不能接受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伤害。”
“别碰我,”期期终于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头,抽回手道,“很疼的。”
周遂讶异,“你还伤到了哪?”
期期将折好的纸钞丢进了王叔的篮子,随即自助找回几个硬币,将挑好的牛奶和灯泡放进自己的帆布袋里准备离开。
“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也要回你家去睡觉,”周遂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显摆似的在期期眼前晃了晃,“我没有拿你的钱,房子也不算退,我想我们的租赁关系还是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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