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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东从刘叔家出来,回到家,见姐姐和母亲正做在台阶下,虽然是快到清明了,气温还是比较低,尤其是在房檐底下坐着,最容易着凉感冒。
“妈,你别在房檐下坐着,会感冒的。”林东看了一眼他姐姐,眼神中有责怪她的意思。
“妈,要不咱进屋吧,”林芳瞅瞅林东,“我也刚来,见妈在这坐着,我让她进屋,她说在这坐会儿心里豁亮。”
林芳本来就老实,不会大声说话,要是看到街里有吵架的,吓得躲得远远的,这些年跟钱贵过日子,更是习惯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钱贵安排,什么事也都得依着他,说话反正都是理,林芳也不愿跟他争,说话也只有随声附和的份。
“东子,我昨晚上梦到你爸爸了,看不到脸,说话可听得清楚,他说呀,芳她妈,你可别着急了,你知道吗,要是没有那一万块钱,你的命就没了,那钱救了你一命,值了。”林东妈妈抬起头,看着林东,她依旧坐在那,没有要进屋的意思,这话,她刚才一定也跟姐姐说了,林东从他姐那有些惊恐的眼神中看出来了,可母亲,今天显得格外精神,脸上那愁苦的神色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林东暗想,母亲能从梦中得到慰藉,这也挺好,点点头,做出很认真的样子,“妈,也许就是这么回事,我爸是给您托梦呢,你可不能着急了,钱没了再挣,要是把您急个好歹的,花钱还受罪,你说是不?”
母亲连连点头,林芳见弟弟没有怪他,母亲也想开了,心里宽慰了许多,想说两句让母亲开心的话,又没想好说什么,抬头见弟弟板着脸,正看着她,吓得更不敢说话了。
“姐,我是想,虽然事过去了,咱们自己不能着急生气,可不能让那俩骗子逍遥法外,应该报警,即使钱追不回来,也不能再让别人上当了!”
还没等林芳说话,大门口有人喊了声:“不能报警!”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钱贵。只见他三步两步来到林东近前,用手点指着,“你呀,还是年轻,这事不能报警!”
“为什么!?”林东见姐夫钱贵这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强忍着怒火问到。
“要不说你年轻,那骗子在哪,你们知道吗?他们现在也许就在那个旮旯眯着呢,还没等警察逮住他们呢,他先报复你,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依我说,左右钱是没了,忍个肚子疼得了,何必再招惹他们。”钱贵说着,边察言观色,看看林东什么反应。
他见林东没说话,无意间点了一下头,心中暗喜,更觉得自己说的对,于是以长者的口吻说到,“林东,不是我事多,我岳父没了,你还年轻,什么事你多问问我,少吃好些亏,我能给你往茬子地里领吗,肯定告诉你哪道宽,哪道窄,咱说,你出去打工,妈一个人在家,家里放那么多钱干嘛,你要是把钱让你姐收着,有这事吗?说了归其,别看咱们这么近的关系,你还是不相信我和你姐,怕我们把钱花了,”钱贵白话着,偷眼看林东也没什么反应,顿了顿,说到,“你主要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今儿天还没亮,玉兰给我打电话,说刘叔没了,他跟我一说这事,我立马脑子里就想好主意了,后半夜没的,大三天,这白事多搁一天多大挑费,多花一万块跟玩儿似的,趁着捞忙的还没来,我赶紧过来了,嘱咐她们娘几个,异口同声,就说刘叔是头半夜没的,小三天,什么事都是我来操持,事办的蛮漂亮,还省一万多,你们呢,还不如旁人外人相信我呢……”
钱贵晃着脑袋,还想再说什么,忽然间左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直打得他眼冒金星,一卜楞脑袋,“你,你敢打我!”
只见林东怒眼圆翻,气哼哼瞪着他,一只手举在空中,要不是他躲得快,巴掌又扇下来了。
“东子,怎么跟你姐夫动手!”母亲颤巍巍的,惊魂未定。
“东子,你,你这是怎么了?”姐姐林芳也不知道林东为什么火,弟弟也不是暴脾气的人,钱贵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告诉你钱贵,以后少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没资格!我们家的事也不用你操心,该干嘛干嘛去,谁相信你你就去谁那显摆,走!”林东怒斥着。
“行,行,告诉你,林东,从今以后咱谁也不是谁啊!有什么事你也别找我!你这不是还有个妈吗,生老病死,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钱贵气哼哼,骂骂咧咧的跑出去了。
林东母亲本想呵斥林东两句,安慰一下钱贵,可听到钱贵甩出这些话,心中不悦,暗暗埋怨钱贵,说到,“一个不怨一个,唉!”
林芳扶着母亲往屋里走,她什么也没说,心里清楚林东为什么打钱贵,这些年了,她有时候问自己,当初究竟喜欢钱贵什么,以至于不顾父母的反对,一心要嫁给他,结婚这些年,她对钱贵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可她渐渐觉得,钱贵可是越来越不在乎她了,有时候他对钱贵的话稍微有点异议,他就会拉着脸,说她一堆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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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芳心里委屈,钱贵好像不是当初的钱贵了,究竟哪变了,她也说不好,也许当初钱贵就是这样子,是她看错了,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林芳也听了一耳朵,她觉得,男人嘛,只要是往家里挣钱,孩子还是孩子,老婆还是老婆,其他的,不重要,等过几年,岁数大了,也就老实了。
林芳虽然心里这么劝自己,可今天听钱贵说刘玉兰怎么怎么信任他,他又怎么帮她之类的话,心中不免生恨,林东这一巴掌,可算把她心里的怨气释放出来了。
林东站在院子里,这会儿也有些后悔,钱贵是可恨,该打,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姐夫,又是爱记恨人的小人,怕的是以后该拿姐姐出气了,又一想:“算了,大丈夫敢作敢当,能去能伸,大不了我给他赔礼道歉,可他要是真敢拿我姐出气,我一定不饶他!这样也好,也让他知道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别人不是不知道,给他留着面子呢,以后他也得收敛点。”
“哦,怪不得我昨天晚上回来,没看到刘叔家亮着灯,也没有什么动静,原来刘叔是后半夜没的!”林东想起刚才钱贵的话,恍然大悟,暗骂,“钱贵这样的,耍个小算计还是挺能耐的,要说也是,这样能省不少钱呢。”
当地的习俗,人咽气后要在家停三天,才能下葬,不知是谁规定的,已然成了习俗。人咽气的当天,不管是什么时间没的,这天就算一天,第二天再放一天,第三天下葬,像刘叔这样,凌晨四点多没的,得足足放两整天,第三天下午才能入土为安,所有的亲戚朋友,一个家族的人,都要陪着度过这三天,说实话,这种风俗真的要改一下了,太浪费钱,浪费时间,过去的农村,农闲的时候,人们都没事干,捞三天两天的忙不算什么,现在都出去打工挣钱了,有事找捞忙的都费劲。不过乡里乡亲的,谁家门口都没挂着免事牌,谁都有求人的时候,只要是主家过来请,大部分人都不会去驳面子,把自己工作先放放,帮着主家料理事儿。可也有那小心眼儿的人,觉着自己吃了亏,变着法在料理事的时候,管主家多要写烟酒钱,以弥补捞两天忙少挣的钱。
林东觉得刘叔那院有那个钱贵张罗着呢,也懒得看他,估计这会儿指不定怎么跟别人说我的坏话呢!不管他,先睡一觉,这两天实在是太累太困了。
林东这一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外面的爆竹声把他惊醒了,睁眼一看,下午三点了,该街坊四邻,乡里乡亲去灵前辞灵了,这也是一个习俗,相当于开追掉会吧,这时候逝者的亲人,都要大声的哭一阵,表示对逝者沉痛的哀思。
东院传来阵阵哭声,此起彼伏,林东知道,这是刘叔的三个女儿,忽然,他心头一动,想起昨天晚上,惠民壕那有人啼哭,怎么那哭声和一般的哭不一样呢,好像很特别,“不行,得找个时间去那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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