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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点头。
姜沃则立刻转身出门,让小山去叫尚药局奉御。
李勣也带着忧色站在一旁——虽说他自己就颇通医术,不比尚药局的奉御差,但皇帝不开口,他作为臣子,自是不能越俎代庖干大夫的事。且再往深里说一层,皇帝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皇帝可以告知心腹之臣,但臣子不能主动问。
皇帝是含了一枚药后,才缓过神来。
他闭目养神却伸出了手:“大将军,你替朕扶一扶脉吧。”
李勣知这是皇帝对他的信任,便也不推辞上前扶脉。
他边扶脉边看了看皇帝脸色,诊过后松了口气道:“陛下无大碍,就是一时情致大动,气逆血行。”
皇帝缓一缓也觉得好多了:“朕原来若是动怒,也常觉得头痛。但今日目眩至此,倒是头一回,
大约是气的狠了。”
李勣收回手,恳切劝道:“陛下圣躬安康最要紧,切勿再如此动怒了。”
皇帝面带倦色道:“既如此朕便不提那事了,让太史令将今日事转告大将军吧。”
闻言,李勣和姜沃一并告退,好让皇帝早些歇着。
*
方出立政殿,姜沃便将今日褚相之言相告。
李勣都停了下来,与姜沃确认了一遍:“当真?”
霍光?
见姜沃再次给予一遍肯定答复,李勣才道:“那明日朝上,要多看两眼褚相了——以后只怕见不到了。”
姜沃心道:大将军竟然还有点冷幽默在身上。
但对李勣来说,这倒是真心话。
作为手握兵权的武将,他每一句话出口前,都会在心里过三遍以上,若无绝对把握宁愿不说,唯恐帝心生疑。
姜沃又将明日刘洎要上朝与褚遂良对峙事告知,再道:“大将军若有信得过的下属,明日朝上也可就机而言。”
李勣点头:“好,我回去寻几个稳妥的人。”
又加了一句:“此事是给他们在陛下跟前露脸的机会,太史令有心了。”
姜沃再次感慨:在为人处世方面,李勣大将军与长孙太尉就仿若两个极端。
长孙太尉是那种‘你给我做点什么是你的荣幸’的态度,并不在乎(他觉得也没必要在乎)旁人的想法。
但人心,一向是很复杂的。
姜沃想起了今日的于志宁的持中不言。
*
“于相?”
李勣微愕然,再次停步问道:
“太史令怎么会觉得于相与太尉并不一心?今日他们三人不是一起来的?”
同进同出,本来就是一种态度。
李勣又道:“且从出身来说,于相与太尉也相似。”
这点姜沃也知道:于志宁先祖位列西魏八柱国,是正儿八经跟长孙氏一般的关陇门阀。
但……
姜沃忽然问道:“大将军可知于相之子,现任何职?”
李勣思索片刻,还真没想起来。
他与于志宁虽是多年同僚,但文武有别,后来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对彼此家事所知不多。
但李勣也是做过尚书左仆射,掌过六部的。
若是于相儿子若为要职,有实缺,他不至于全无印象。
也就是说……
姜沃道:“于相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只在太仆寺挂名做个虚职。”太仆寺掌厩牧、辇舆、马政事。
于志宁位列宰辅,只一个儿子,居然只挂在太仆寺。且于相今年六十有五,儿子也快四十岁了。
在九寺里,太仆寺比起大理寺、鸿胪寺等,相对都没什么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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