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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就不懂了。”刑天鲤略显羞涩和青涩,将一个初出茅庐,来到这种国际大都市闯荡世界的嫩头青应有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奥格缓缓点头,他掏出了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随手递给了刑天鲤:“那么,非常感谢您提供的新闻线索。唔,英吉士的军队,真的埋伏了圣诺曼的大队人马?”
刑天鲤接过了名片,淡然道:“是不是军队,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使用的军械,非常的强大。嗯,的确有挂着铁十字剑盾旗的炮艇,被击沉了。我亲眼所见!”
“非常感谢。”奥格收拾了笔记本,揣进了外套口袋,朝着柜台的方向打了个响指。就有衣衫笔挺、举止雍容的服务生走上来,递过了账本,奥格随手在账本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刑天鲤微笑。
看来,奥格是这里的常客。
“如果您还有什么足够震撼的消息,欢迎随时联系我。”奥格微笑看着刑天鲤:“嗯,我看到炮艇上,有英吉士总领馆的一等秘书官乔姆斯先生,您和他?”
刑天鲤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将一碟干果随手倒进了袖子里,他也起身,笑道:“乔姆斯先生?哦,是的,他在战场上受伤,是我的长辈救了他,所以,我得到允许,搭乘他们的顺风船来平海城。”
奥格轻轻点头,也就不多问什么,他和刑天鲤相互道别,急匆匆的小跑了出去。
刑天鲤看着奥格的背影,看着他跑出了海军俱乐部,跑到了马路对面停靠的汽车上,一溜烟的跑远了。
他拿起奥格的名片,神魂波动轻轻扫过,这张印刷精美的名片上,赫然被人用精神力做了一个极细微的标志。
沉吟片刻,刑天鲤手一抖,将名片上的标记抹煞。
不管这标志是做什么用的,总之他不习惯在身上携带用途不明的玩意儿。身为末法时代的地球,最后一个得道飞升的天仙,刑天鲤兼具了‘胆大妄为’和‘谨小慎微’两大天赋。
半个时辰后。
不紧不慢,迈着四方步的刑天鲤,来到了颍川路上的‘善德坊’。
这是一片老式街坊,在平海城万国租界建立之前,在这一大片土地还在大玉朝官府管辖的时候,这里已然是市井繁荣、人烟兴旺。
偌大的善德坊,占地能有一里多地,中间部位,有百来栋独栋的小楼。四周则是一条条联排的六层楼房,总户数总在三千户开外。
这里四周都是四通八达的马路,歪歪斜斜的巷子纵横交错,犹如蜘蛛网一般。在街坊的北面,还有一条穿过大半个租界注入大江的内河‘白鹅浜’。这条河道宽只有二十丈左右,水流颇深,流颇急,无论日夜,河道上都有船舶通行。
除开南面是一块能有百亩大小的绿地公园,善德坊北面隔着河,跨过一架铁拱桥,就是一片早期英吉士侨民的聚居地。而西面和东面,多商街、市集,更有大量英吉士人设立的商行、店铺、各色公司等,地势复杂,人流量也大得惊人。
“老叔儿在这里备了宅子,这是随时准备跑路用的么?”刑天鲤站在善德坊外,朝着四周张望了一阵,感受了一下四周喧腾的人气,不由得轻轻点头。
毕竟是年代较久的老式街坊,品级、格调,都有点落后,善德坊的总户数虽然只有三千多户,但是经常的,一套楼房中,或许租住了三五户人家都有。
刑天鲤走进善德坊,狭窄的,最宽不到一丈五尺的坊内马路上,摆设了各色的锅碗瓢盆,有人在马路边建造了灶台,打造了花架,甚至有人建造了鸡窝狗舍。
大白天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更有孩童追逐嬉戏,路边还时常可见光着膀子的老人瞪大浑浊的眼睛,躺在竹靠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蒲扇。
光天化日的,在一些交错的巷口,还有打扮得油光水滑,身穿简单的西式长裙,身上散出劣质香水味的女人,不断的冲着刑天鲤抛着媚眼。这些女人中,东国女人几乎不可见,九成九都是色杂乱,眼珠红、绿、蓝、黄,好似波斯猫一般的洋婆子。
刑天鲤走进来的时候,时近正午,他的五感极其灵敏,居然就听到路边的小楼里,有‘啊啊啊’的浪叫声传来。
如此复杂的街坊,刑天鲤一路行来,除了那些浑身香喷喷中,混着狐臭味的洋婆子,居然没人多看刑天鲤一眼。
穿过几列排楼,前方就轩敞了许多。
一道道大半人高的篱笆墙,圈起了一个个小院子。各色蔷薇花藤缠绕在篱笆上,大朵大朵的蔷薇花开得极灿烂。院子中间,一座座三层小楼错落点缀。
这些独栋的小楼,比起四周的排楼显然环境要好了许多。刑天鲤神魂扫过,这些小楼,也极少有业主自住,基本上都租了出去。只不过,租住小楼的租户,经济条件显然比那些排楼中的租户要好很多。
刑天鲤一路行来,现每栋小楼,最多就租住了五户人家。相比那些排楼中,一套房子租住三五户的场景,这些小楼中的租户,居住条件可是好出了太多。
在这些独栋小楼的最东北角,距离白鹅浜上那座钢拱桥最近的位置,几颗大松树环绕中,一栋保养得极好的小楼,就是李魁胜给刑天鲤交待的,他在平海城租界的‘一套小房子’了。
和其他小楼一般,上下三层,更带了一层地下室。
小楼的每一层,正面宽四丈多点,进深有三丈多点(大概一百五六十平上下)。刑天鲤循着门牌号,来到小楼门前时,小楼的三楼,正有悠扬的钢琴声传来。
一对身穿明显是仿制的西式宫廷贵族服的青年男女,正在不大的院子角落里,在一蓬蔷薇花下,深情款款的相互凝视,用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的咏唱调,说着正经人绝对不会出口的‘土味情话’!
“哦,亲爱的,没有了你,我可怎么活?”
“哦,亲爱的,如果你要死,请带上我!”
刑天鲤站在齐腰高的铁质院门口,恰恰听到了这一对儿男女的对话。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从头皮到脚后跟,浑身上下,哪里的哪里都不舒服了。
他迅想起来李魁胜给他交待的,现在这栋小楼的三伙租户。
一伙租户,是十几个来平海城求学的大学生。他们预算有限,但是胜在年轻、淳朴、天真、不惹事,所以李魁胜将比地面面积还要大一圈的地下室,租给了他们。
小楼的一楼,是公共空间,什么厨房、餐厅、会客室、小书房之类,都在这里。
小楼的二楼,是老租户了,连租了好几年的一家五口,开公司做买卖的小商人。
而小楼的三楼么,两年前才租给了一家三口,其中男方是在某大学堂教书的先生,女方也是某中学的老师。
值得一提的是,李魁胜的房子相比其他邻居,租金是相当的便宜。其中二楼、三楼的租金,每家一年不过六百两,地下室十几个大学生一年的总房租,则更是只有一百二十两。
这租金,是很吓人的。
(按网上资料,‘鲁’树人老先生初至上海,一个小四合院一月租金一百六十大洋,一年一千九百二十大洋。此处平海城类比上海,李魁胜索要的租金,是很便宜的。)
前面说了,李魁胜作为从九品巡检司,一年正经的俸禄银子也不过三十三两。
当年李魁胜买房买得早,这套小楼入手的时候,价钱还不算高。现在么,不提小楼本身,就说这小楼占据的将近一亩地的地皮,公价就过了三万两。
刑天鲤推开门,向两个正在排演戏剧的学生微笑颔,出示了李魁胜的亲笔书信和钥匙等物,就登堂入室,直接到了小楼三楼之上的阁楼。
这小楼在三楼之上,屋顶处,一半是可以用来晾晒衣物的公共露台,如今也有人在上面种了数十盆花花草草。另外一半面积,则是一个尖顶的阁楼,常年被一把暗锁锁得结结实实,每两个月,都有李魁胜安排的人进去打扫,或者修修补补。
刑天鲤先是上到了公共露台,在楼顶绕了一圈,看了看四周风景,这才打开一扇极厚重的铁质小门,走进了阁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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