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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佑笑容不变,说道:“有两件事要劳烦你,一是你在庄子里挑选出种地的好手,一定要最好的,我要跟在他身边学习。二是庄子里的宅子,给我收拾一间出来,以后我就住在庄子里。宅子无需太大,方便下地就行。”
达春呆了下,还没说话,夏五贵已经急忙站起身,紧张地说道:“七爷,若是小的有做得不好之处,请七爷责罚就是。七爷,您是阿哥,身子贵重,行宫乃是地动后新修,您住在此处才稳妥啊!”
康熙十八年发生了大地震,顺义县在震中,损失惨重。齐佑一路行来时,曾看到路边地震时裂开的深沟仍在。
达春忙接过夏五贵的话,劝道:“夏总管说得是,十八年时,庄子的屋子大多都倒了,七爷乃是贵得不得了的贵人,如何能住进残破不堪的屋子?七爷,您来到庄子,我身负七爷的安危,若是七爷有丁点的闪失,我如何能向皇上交差,只怕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齐佑明白夏五贵的那点心思,除了俸禄之外,平时能捞油水的地方,就只剩下修葺的款项。行宫有主子前来时,赏赐多油水丰厚,齐佑住在里面,他才有赚钱的机会。
达春的心思就更不用提了,他基本上就是皇庄的土皇帝,哪愿意来个正牌
皇子压在头上。
齐佑面色寻常,朝达春看去。达春长得肥胖,九成新的绸衫紧紧裹在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衣袍一角偶尔露出油光发亮的狐狸毛。
比起穿着洗得泛白发毛官服,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的林义诚,达春看上去更像是官府老爷。
齐佑只听着,不时哦一声。
达春眼里闪过得意,嘴角下意识撇了撇,说道:“七爷,底下那些种地的奴才,低贱粗鲁不堪,我哪敢领到七爷面前来,恐脏了七爷的眼睛。不如这样,明儿个我让小儿子颚鲁前来,他年纪与七爷相仿,由着他陪着七爷去田间地头走一圈。眼下时节春光正好,适合去踏青。若是七爷喜欢,去上泗院挑几匹好马,打马扬鞭,最是惬意不过。”
齐佑笑了,好奇问道:“上泗院也由你管吗?”
达春脸色一变,觉着自己说漏了嘴,干笑几声,赶紧说道:“我哪管得着上泗院,只七爷不同于别人,七爷乃是七阿哥,深受皇上宠爱。上泗院的马,七爷借来骑一骑,哪怕皇上知晓后,定也不会责怪。”
齐佑哦了声,继续好奇问道:“你连汗阿玛的想法都能猜到了?”
达春脸色彻底大变,忙噗通跪下来,朝着紫禁城的方向磕了个头,抱拳说道:“小的不敢,岂敢揣摩圣意,小的只是......”
齐佑静静听着,见达春说不下去了,他笑了笑,说道:“还是先前的两点,你给我找
种地的积年老手,我是受罚来种地的,骑马就算了。还有,我腿脚不方便,先前你应当见着了,所以我向来不喜欢骑马。”
达春怔怔跪在那里,汗如雨下,咚地磕了个头,苦着脸说道:“七爷,小的万万没有嘲笑七爷的心思,都是小的糊涂,请七爷明鉴。”
齐佑不以为意晃了晃左腿,任由达春跪着,微笑着说道:“无妨,我的左腿残疾全天下无人不知,你嘲不嘲笑,我倒没放在心上。只我在与你讲正事。”
话语微顿,齐佑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凛冽起来,“我们以前不熟悉,你不明白我的做事方式,不知者则不怪。现在我强调一遍,你且听好了,诸位亦一样。”
齐佑眼神在林义诚与夏五贵身上缓缓扫过,最后看向达春,声音平缓,字字清晰有力。
“我问你什么,你只管答什么。我提出的要求,若是你做得到,只管放手去做。做不到的,你须得只围着要求本身,将此事解释清楚。我觉着你说得对,会答应下来。若我觉着可以改善,会与你好生商议,绝不会故意为难。”
夏五贵与林义诚,在齐佑突然而来的威严气压下,下意识身子挺得笔直,脑袋微垂,极为恭敬聆听。
达春则跪在那里,煞白着脸,大气都不敢出。
齐佑神色缓和了些,说道:“我来这里,住在何处,做何事,自然是得了汗阿玛的同意,允我再此处一切便宜
行事。达春,我先前提出的两点,你可听清楚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达春蔫头耷脑,怏怏答道:“回七爷,小的听清楚了。小的这就回去准备,将小的所住宅子腾出来,请七爷入住。”
齐佑淡淡说道:“达春,你既然听清楚了,将我先前所提出的两点要求,再重复一遍。”
达春怔住,一时没能明白齐佑话里的意思,照着齐佑要求,干巴巴复述了一遍。
齐佑紧紧盯着达春:“你究竟是听清楚了,还是未曾听清楚?”
达春明白过来自己话中的前后矛盾之处,嘴里直发苦,趴下磕了个头,哭丧着脸说道:“是,小的这就去收拾宅子,照着七爷的吩咐挑选擅长种地的奴才。”
齐佑干脆利落说好,“就这样吧,诸位可还有什么问题?”
林义诚与夏五贵哪敢有问题,纷纷回没有。
达春咬紧牙关,颤巍巍问道:“敢问七爷要住多久,小的好去安排人伺候。”
齐佑微微一笑,愉快地说道:“伺候的人有,用不着你安排。我在这里,估计得住上一两年吧。”
林义诚与夏五贵尚好,达春一听,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半晌都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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