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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人捏着手帕,恨恨道:“我弟弟被流放到那苦寒之地,跟姓沈的脱不了干系!”
马虎道:“就算跟姓沈的有干系,沈曜能对你弟弟做什么,啊?”说罢,他狠狠锤了下马车壁,“他对你弟弟做不了什么,却能对我做些什么了!他若告到陛下那里去,我倒霉,你又能落下什
么好处?”
“不……不会吧?”杨夫人忐忑道,“他才多大,陛下会信他的话吗?”
“若他只是个寻常六岁的孩子,他说破嘴皮子陛下也不会信他一个字。”马虎厉声道,“可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你知道他祖父是谁吗?这些还用我告诉你吗!”
杨夫人瑟缩了下,道:“老爷是四品知府,一方大员,即便是陛下……陛下也不能轻易发落啊!”越说杨夫人越觉得有底气,“再说了,老爷的知府可是太上皇亲封的,陛下一向以孝治国,必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开罪老爷的。”
马虎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太上皇亲封的?你看看,你去看看,朝堂上下,太上皇亲封的文臣武将,如今还剩下几个有实权的?沈曜在林家待了四个月,你不会以为陛下就是让他在这里养病吧?”
“不……不然呢?”
“沈曜的老师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是陛下的心腹重臣,沈曜的护卫是禁卫军,领头的是陛下亲自提拔的心腹,他们在这里待了四个月,你知道他们搜罗了多少扬州官员的罪证吗?你知道他们搜罗了多少我的罪证吗?”马虎冷笑道,“如今,除了金陵甄家,整个江南,谁不战战兢兢。”
杨夫人听得大冬天出了一身冷汗,牙齿打颤道:“甄……甄家,老爷不是同他们也有交情,可……可前往求助啊,老爷,有甄太妃在宫里,难道就一点儿不中用吗!”
马虎道:“还用你说。我早已照会过甄家了,唇亡齿寒,陛下整治太上皇旧臣,谁都能躲,就他们躲不过去。”
“那……那不是没事了。”杨夫人挤出一个笑容来,“老爷方才还吓我。”
“吓你?”马虎嗤笑道,“我有那闲工夫?”
杨夫人颤颤巍巍道:“老爷……老爷这是何意?有甄家……甄家还不够吗?”
“太上皇都不够,甄家算什么东西!”马虎朝后靠着车壁,道,“扬州路远,即便沈曜要告状也得等回京以后,到时候……到时候扬州的事早处理完了,今日我特地来不过做个样子罢了,我还能真被一个黄口小儿吓到不成!”
杨夫人听着,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是说,咱们家没事了?”
马虎怜悯的看着她,道:“你怎么蠢笨至此?我是说到沈曜回京,扬州的处罚早判定了,至于咱们家,能保住性命和家财就是万幸了,我也不求别的。”
杨夫人却不能像他这么想得开,抓着马虎的衣袖质问道:“你都不在乎了,我弟弟怎么办,他还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受苦呢?兆儿怎么办?他才十五岁,连生员还不是,你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马虎挥开她,皱眉道:“啰嗦!你弟弟该照顾的我都照顾了,以后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至于兆儿,以后能不能有出息就凭他自己本事了,我当年不也是凭自己一路走到如今的么!”
杨夫人目露
凶光,道:“凭自己!马虎,你要脸吗!要不是我爹当年提拔你,你今日能做到知府的位置……”
马虎“啪”的一巴掌掴了过去,杨夫人左脸立时肿了起来,她缩到马车一角,不敢说话了。
马虎掀开帘子催促车夫:“快点!府里还温着酒呢!”
杨夫人捂着左脸,恶狠狠的暗骂,忘恩负义的东西!心里就只有那个小妖精!
这边马车里怒气与恨意交织,林家的马车里却其乐融融。
沈曜正专心剥着松子,道:“姐姐方才一口点心也没吃,是没胃口还是累着了?”
黛玉拿手帕托着他剥好的松子穰,道:“才吃了晚饭,吃不下去。”
沈曜道:“走了那么些路,哪能不饿呢?”
贾敏微微靠着林如海闭目养神,一心两用的一边听着两个孩子说话,一边又想着今日所遇之事。
杨夫人才疏智浅不足为虑,马大人却是一方豪霸,不能与之争锋。听闻马大人与杨夫人夫妻貌合神离,马大人偏宠一房小妾,在家里恨不得与那小妾以夫妻相称,应当不会为了夫人同林家起争端的。沈曜有陛下护着,马大人得多不长眼才会去找他的茬,杨夫人做的还不够吗?马大人该得到教训了才是。
贾敏想着,觉得为保慎重还是回府后和林如海细细商议一番才妥当。
黛玉道:“你今日晚饭用的少,当然饿了。等你回去,燕窝是不是就要做好了?”
沈曜笑道:“我只
想着快些出来玩了。我让嬷嬷给姐姐也做了一碗,知道姐姐不喜欢牛乳的味道,那碗里不放牛乳。”
黛玉接受了他的好意,道:“陈嬷嬷自到了扬州也没出来过吧,今日你怎么不让她也出来逛逛?”
沈曜道:“陈嬷嬷腿疾犯了,不好多走动的。”
黛玉听了,关心道:“可严重?请太医抓药了吗?”
沈曜道:“嬷嬷这是老毛病了,有常服的汤药,喝上几帖就好了。”
“这就好。”黛玉将松子穰包好,道,“你也不告诉我,我好去看看嬷嬷。”
“不必如此。”沈曜道,“姐姐又不是外人,何须这些虚礼。”
黛玉道:“不是外人,我病了你怎么日日去看我?正因为不是外人,心里牵挂着,才更要去看呢。”
沈曜说不过她,只好道:“姐姐说的是。明日下了学,姐姐便来吧,嬷嬷一日不见姐姐就要夸姐姐几次,明日见了姐姐病一下子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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