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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第1页）

林家。

沈曜并不知道徐管家的打算，正听陈嬷嬷给他回报年底给各府送年礼的事，依着往年的旧例，还有这几年新添的几家禁卫军和黄院判家里，徐管家早已列好了单子。

陈嬷嬷念到给沈曜外祖家的礼单子时，沈曜叫了停，从前他从没理会过往他外祖家送东西的事，陈嬷嬷有些惊讶，但仍停了下来，问道：“哥儿，哪里不对吗？”

沈曜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记得祖父在时，咱们家里就是照着这个规矩给姑苏送年礼的？”

陈嬷嬷道：“是，不只是老太爷在时，这还是侯爷定下来的例，依着年限，侯爷多次增了许多东西，侯爷不在了以后，老太爷也依着侯爷的规矩每年往上添一些，徐管家管事向来是照着旧时的规矩来的，何况，姑苏是哥儿的外祖家，老太爷当年特地叮嘱过徐管家，决不可慢待了，否则哥儿面子上过不去。”

沈曜沉默半晌，问道：“嬷嬷见过我外祖家的人吗？”

陈嬷嬷摇了摇头。

沈曜惊讶道：“嬷嬷不必想一想？”

陈嬷嬷道：“除了当年太太嫁到侯府来，姑苏来了人送亲，自那以后再也没来过人。”

陈嬷嬷是沈家的家生子，后来又做了沈曜的奶娘，这些事知道的必定很是清楚，沈曜很相信他的回答。

沈曜其实并不大在意自己的外家，他只是很好奇：“我就罢

了，我娘可是外祖父外祖母的亲女儿，她生孩子他们不来看便罢了，她去世时他们也不来看看的吗？”

陈嬷嬷垂下眼，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到太太跟前伺候时，太太身子不好，不爱说话，我也不曾听她提起过娘家的人。”

陈嬷嬷是做了沈曜的奶娘后，才到了武安侯夫人跟前的，当时她丧夫早产，意志消沉，否则也不会早早就去世了。

“真奇怪。”沈曜道，“祖父当年叮嘱我，只要照着这个规矩给姑苏送年礼就是，其余的我都不必管。他们瞧着倒不像是我的外家，像是年年到咱们家里来收地租的财主了。”

陈嬷嬷犹豫了下，道：“老太爷既这样说了，哥儿听老太爷的就是。”

沈曜摩挲着下巴，笑道：“嬷嬷说的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听祖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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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听罢，想了想，道：“的确奇怪，年年不只是年底往姑苏送年礼，平日里还要送，倒像是你家里养着你外祖家里了。”

沈曜翻着账本子，道：“就是我们家养着……也不晓得我外祖家多少人口，看看这些东西，我往日从府里拿一匹布都得把徐管家心疼的恨不得吃了我，他怎么愿意一年年的往姑苏送那些东西？”

黛玉则是翻了翻别的账本子，道：“这些年各处的年礼照着以往的规矩，徐管家做的的确很本分，况且这些人家都是你祖父的学生故旧和你父亲的

好友，他若是做了假，那些人必得提醒你提防他。你平日里不回府，一应事例都是他回报给你，庄子上各季的粮食牲畜，他其中做些手脚，实在是太轻松不过了，你们府上又那么些处庄子，积少成多，一年年的，徐管家……是个大财主了呀！”

沈曜笑道：“豪门世家里的这些管家们要真做到两袖清风才是笑话，不过是拿多拿少罢了，徐管家如今握着沈家的产业，他拿些我倒不大在意。”

黛玉点点头，道：“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寻常人的确禁不住这个诱惑，他们也不是圣人，水至清则无鱼，倒也不必逼那么紧。”

“是啊。”沈曜的眼神冷了一瞬间，“可惜呀，贪欲无极，欲壑难填，徐管家已经不满足这些了，他掌控沈家太久了。”

“他再不甘心，说到底都是沈家的奴才。”黛玉道，“他也只能在你接管沈家时使点小手段，给你使个绊子，他难道还敢不将沈家家业交给你？”

沈曜摇摇头，道：“近些日子陈嬷嬷总往家里去，她回来说徐管家的脸色可越来越难看了……我原本是想他早日认清事实，来日我回府时别闹的太难看了，否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毕竟他是我祖父留下的人。”

黛玉道：“沈老太傅若在，更不会让人欺负你。”

沈曜狡黠的笑道：“今日嬷嬷又回府去了，我特地让她在徐管家跟前透露几句明年陛下就

要为我修缮府邸的事。”

黛玉一愣，道：“这是你给他最后的机会？”

沈曜道：“但愿他能知难而退。”

黛玉合上账本子，道：“徐管家之事就这样定了，你外家呢？”

沈曜点了点账本，道：“我爹愿意养着他的岳父岳母，可以；我祖父碍于我娘和我的情面，也得顾及着亲家，可以；我么，孝敬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也可以。但是，我总不能连他们家的一只猫一只狗都养着吧，我看起来也没有很像冤大头吧？”

黛玉撑不住笑了，道：“你才说了，贪欲无极，欲壑难填，你如今十二岁，你娘嫁到沈家几十年，你们家往姑苏送东西从未断过，哪日你真的断了，他们家里定然是不依的。”

“不依就不依，我怕他们？”沈曜挑挑眉。

黛玉道：“不是怕不怕。就像我外祖家一样，纵然外祖母做了那些事，可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该走动的我和爹爹还得走动着，又加上我娘不在了，就更得顾及着外头的名声……我爹爹新入京，正是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时候，若是被人抓到他与岳家不和的把柄，保不齐就有御史参他。虽说我爹爹是陛下的重臣，可仁义乃是圣人之言，陛下纵然维护我爹爹，可我爹爹终究还是免不了遭受非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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