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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世家念在旧时情谊,又或是唇亡齿寒……有意相助于郑家这个独苗……?
方才的仪仗队伍,应当是谢小姐被诏入宫。
这位小家主执掌族中事务后频频受挫,脾气暴躁不堪。侯府因江南府事被弹劾,康州那团乱子也才过去不久,若是谢家在这种堪堪自保之时生出了不该有的守望之心……只怕他们谢氏的气数,真就要尽了。
真真是少女无知,可笑荒唐。
待兵士折返,确认了圣意,傅守诚望了回天,抽出令签,对那群待斩蝼蚁冷冷叱了声:“尔等认命。”跟着抬手一抛。
高台上哭嚎咒骂又已闹翻了天,然而令签落地,事成定局,木即成舟,再无转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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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宫墙之间,谢从安不紧不慢的跟在小太监身后。
她只是想借着步行让自己好生冷静一回,毕竟人说伴君如伴虎,得好好打起精神才是。
风声之中,忽然远处传来个细微响动。
谢从安还未抬头,就听一女声远远道:“顺子公公,方才内务府给的东西不对,竟然落下了一件,这可是娘娘指明要的。可是需要咱们再去往内务府走一回呢。”
迎面而来的不远处立着一队宫女,个个的身姿出挑,手捧漆盘。
最前头的女子是个清秀样貌,打扮的要比寻常的宫女更用心些,领口上还缀着颗黄豆大小的南珠,十分的招人瞩目,说话时微扬着下巴,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一双细眉凤眼直勾勾的望着这边,原来是在等谢从安身前领路的小太监回话。
正巧小太监回过头来赔笑,乍一看是副笑模样,垂下的眼角中却隐隐透着厌恶和不安。
谢从安顺势点了点头。
宫里的人,无故是不惹是非的。眼前这位公公也没多少年纪,不知是什么缘故,竟被人这样找到跟前难。
说话的婢女身旁还跪着个宫人,双手紧紧扣在胸前,垂头缩耳的被另一个指着痛骂,不敢乱动亦不敢求饶。
女声尖锐,在夹道中更显得刺耳,谢从安被吵得心烦,熟悉的怒气早已经又顶在了胸口。
她反复劝说自己冷静,目光移落在远处殿顶的琉璃瓦上。
刺眼的光线提醒着她身在何处。召她入宫的圣旨是年后的头一遭,祸福难料,她不敢惹事,更不能轻慢。
“若当真是给了,我们这里怎会没有?”骂人的婢女抬手掀了托盘上盖的红绣帕子。
谢从安扫过一眼,见上头摆的是个描了彩漆的铜锁,旁边空着一处,想来是原本放钥匙的地方。
思绪一动,方才听到的古怪声响又浮上心头。
四周地面都是青砖,揣度着这坚硬程度,她在心里估量了一回,很快注意到那个找茬儿的婢女站的角度有些奇怪。
再将这一队宫女仔细看过。谢从安微微一笑,上前一掌拍掉了那位手中的漆盘。铜锁砸落在地,上头精心描绘的漆纹也瞬间斑驳粉碎。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未待人开口,谢从安已笑道:“失手砸了娘娘的东西,从安惶恐。还请这位姐姐报给内务府知道,先调了别的来补。忠义侯府随后便会送银两过来。当然还有给娘娘和姐姐们压惊道歉的礼物,只求莫给各位添麻烦才是。”
她口中称歉,身姿确实比一众人都直挺。
几句说完,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但也的确有暗自松了口气的模样。
那婢女哼了一声,带人离开。
小太监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化解,转过身,欲言又止间,谢从安抬手遮住阳光,朝前望了望,“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小太监连忙讨好的一笑,行去了她身前。
谢氏祖上曾因在大乾的拓疆之征中舍命护主而受封赐。多年过去,当年的定国公府已被低调的忠义侯府替代,可皇帝对谢氏的恩宠却从未变过。
这位谢小姐今日能凭着一块玉牌就救下死囚,还敢随手去砸娘娘的东西,这底气岂是一般。
可是冥冥之中,谢从安总有种预感,谢氏是一尾即将入菜的鲜美肥鱼,只不过执刀之人和烹饪之角尚且未知,而呈宴的时机,大抵已近了。
如此再想,方才那几个举动都不合时宜的很。
谢从安终于回过味来,觉手里还攥着方才救人的玉牌。
这动作似是身体旧习,如此是为了寻求安心吧。
一声叹息之后,想起那人,瞬间又满心欢喜。
小太监回头一瞥间,正瞧见了谢从安喜不自胜的一笑,困惑瞬解,忽然懂了为何干爹会唤这位小小的姑娘作“贵人”。
十多年前,民间有贵人歌风靡一时,词曲郎朗上口,连垂髫总角都会唱上几句。皇帝令人上殿献技,演绎至定国公救主一节时,词曲夸大的令人心惊。那日的惊险,至今宫人们都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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