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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无人,十分安静,她却在尘土混杂药香的气味中嗅出了点点血腥。只是那气味太过单薄,又让她怀疑是不是方才之事留下的阴影。
站在往日常待的主事大帐前,那熟悉的感觉安心又古怪,谢从安掀帘入去,差点叫出声来。
满地的死尸叠在一处,画面与梦中的画面竟恍然交叠。
谢从安捂着嘴巴,冷静片刻,又将里头扫视了一番。
凭借衣饰,勉强能辨认出尸堆中的一些宫人宫婢。奇怪的是,这些角色竟然不多,更多的是兵士和巡逻卫会穿的那些灰扑扑的颜色。
控制营地的人既然选择了藏尸,便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她暂时藏身在此,想来也会是安全的。
谢从安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壮胆,躲在帐中的一角坐了下来。
目光回落,忽然被尸堆中一个半垂的侧脸吸引了注意。
那张脸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只能强忍住害怕和恶心过去仔细瞧了瞧。
一看之下,真觉得这人容貌熟悉,辨了半晌,又死活想不起哪个。
烦乱之际闭目养,想要冷静冷静,一张鲜活的面孔忽然跳了出来。
是他!
是那日一早在膳食所外巧遇的小兵!
此人是跟来膳食所送东西的,十分的机灵懂事。
他唇上生着颗朱红色的小痣,方才那面孔口鼻处多是血污,未能看清,这才使得她未能第一时间将人认出。
兵营驻扎在营地入口,往里便是大臣的住所。膳食处和下人的住所挨着,都在营地的另一头,若不想绕过整个营地,出去一趟便会被来回盘问,诸多不便。因此她才会想着借了此人身份去给郑和宜送吃食。
当日她特意嘱咐要对方休息时过来。他并未出现,却又怎么会死在了膳食所这里?
谢从安强忍着再去分辨一回,现这一群死人多是生脸孔,旁边的地上还扔着不少血迹斑斑的兵器。
兵变两字突的跳上心头,热血也随之猛然上涌。
方才她还在帐中迷糊睡着,若不是心中有事,根本不可能察觉这些。这般的部署和执行绝非一日之功,亦非临时起意所能达成。
她真的猜对了。
一夜之间,天地转换。
谢从安不自觉的咬住袖口的碎珠子,思绪不停在太子、良王和晋王三个人中间跳来跳去。
究竟是谁才是赢得这一局的人?
凤清跟着良王,可杀可守。既保障了他是太子的眼中钉,又不能离他的父皇太远。
晋王这个草包儿子,是否当真值得皇帝为他如此谋划。为了上位杀死兄弟的大乾帝王,竟然是个如此的慈父么?
菁妃在长安城中无亲无故,一个平民出身的歌姬,隆宠不衰,难道真的是因为爱情?
谢从安伸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恍惚竟听见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叫自己名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爬起来寻找,现隔着尸堆的对面,高高叠着的箱子后头,盖着的毛毡上露出了半颗头。
她怕又是什么古怪,实在不敢轻易靠近,想着不如算了,出去换个帐子,又没忍住回头看了几眼。
“谢璧环?你怎会在这里!”谢从安惊讶极了。
谢珩踉跄着站起身来,身旁的毛毡也跟着动了动,又有个脑袋钻了出来,熟悉的狼狈。
“夫人。”
韩玉嗓音沙哑,疲惫不堪。
谢从安猫着腰,轻手轻脚的挪了过去。示意他二人坐下。
韩玉的脸色青白,虽然模样颓败,倒不是十分的虚弱。
谢从安一脸的惊喜,对谢珩不知如何道谢才好。
“竟是你救了他。我要怎么谢你,我该怎么谢你呢。”
谢珩动了动,轻吸了口气,目光扫过脚下,“小姐无须客气,也是碰巧罢了。”
谢从安探身去看,他袍角果然沾着深红的血迹。
她示意谢珩将腿伸出来让她检查。谢珩也未扭捏,轻轻掀起袍子,露出伤口。
伤口虽然不大却深的很,可见那匕是相当的锋利。
谢从安想起方才,额头冒汗。
谢珩的内层的袍角上都是血迹,裤脚都都被洇透了。谢从安摸了摸怀里,出来急了,身上什么都没有,她转身撕了内里贴身的软帛,帮他将伤口束紧,试图止血。
看着扎紧的伤口,谢从安还是愁眉不展,“不如……你跟我回去帐中处理一下吧。”
“多谢小姐好意。璧环心领了。只是眼下情急,咱们还是在此处多躲阵子吧,莫要惹出动静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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