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读《左传》. 2(龙镇)_鲁文公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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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文公十七年（第1页）

鲁文公十七年

公元前610年，鲁文公十七年。

十七年春，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卿不书，失其所也。

宋国的内乱引发国际干预。十七年春，晋国荀林父、卫国孔达、陈国公孙宁、郑国石楚带领诸侯联军讨伐宋国，说：“为什么要杀死你们的国君？”然后，还是立了宋文公就回来了。这是什么搞法？大张旗鼓地讨伐弑君之贼，结果却是去为弑君之贼正名？！个中原因，不难猜测。一百年前，华父督弑宋殇公而立宋庄公，不就是拿着国家的宝器去贿赂各诸侯国，把乱局变成了定局吗？一百年后，历史重演。《春秋》对此记载：“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荀林父等人都是卿级贵族，之所以不书其名，是因为他们立场不坚定。

夏四月癸亥，葬声姜。有齐难，是以缓。

齐侯伐我北鄙，襄仲请盟。六月，盟于谷。

晋侯于黄父，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与会，齐难故也。书曰“诸侯”，无功也。

声姜于去年八月去世，推迟到今年四月才下葬，是因为有齐国带来的祸难。

齐懿公亲率大军入侵鲁国北部，鲁文公派公子遂前去请求会盟——说穿了就是去求和。于是这一年六月，两国国君在谷地会盟。

这时候，作为霸主的晋国在干什么呢？

在搞阅兵。

晋灵公在黄父检阅部队，然后又在扈地召集诸侯相会，正式与宋国媾和。鲁文公没有参加这次聚会，还是因为齐国的事情——齐国屡次欺负鲁国，晋国都不闻不问，鲁文公自然觉得没必要再去给晋灵公捧场了。《春秋》冷冷地记载“诸侯会于扈”，是讽刺他们无功而返。

于是晋侯不见郑伯，以为贰于楚也。

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与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难，寡君是以不得与蔡侯偕。十一月，克减侯宣多，而随蔡侯以朝于执事。十二年六月，归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请陈侯于楚，而朝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蒇陈事。十五年五月，陈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烛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陈、蔡之密迩于楚，而不敢贰焉，则敝邑之故也。虽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见于君。夷与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绛，虽我小国，则蔑以过之矣。今大国曰：‘尔未逞吾志。’敝邑有亡，无以加焉。

“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余几。’又曰：‘鹿死不择音。’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铤而走险，急何能择？命之罔极，亦知亡矣，将悉敝赋以待于，唯执事命之。

“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齐。四年二月壬戌，为齐侵蔡，亦获成于楚。居大国之间而从于强令，岂其罪也。大国若弗图，无所逃命。”

晋巩朔行成于郑，赵穿、公婿池为质焉。

当时，晋灵公拒绝与郑穆公相见，认为他暗地里与楚国勾搭，对晋国有二心。

为此，郑国的公子归生派信使到晋国给赵盾送信，说：“寡君即位的第三年，把蔡侯拉上，和他一起侍奉晋侯。九月，蔡侯经过敝国前往晋国朝见。因为当时侯宣多作乱，所以寡君没能和蔡侯一起去。十一月，消灭了侯宣多之后，寡君立即跟随蔡侯朝见您。第十二年六月，我归生辅佐寡君的世子夷，到楚国请求陈侯一起朝见诸君。第十四年七月，寡君又到贵国朝见，以办妥陈国之事。第十五年五月，陈侯从敝国过境去朝见晋侯。去年正月，烛之武前往贵国，这是为世子夷朝见晋侯打前站。八月，寡君又前往贵国朝见。陈国、蔡国这样靠近楚国，而不敢对贵国有二心，那是因为敝国的缘故啊！像敝国这样侍奉贵国，为什么还不能免于祸患呢？寡君在位以来，一次朝见贵国先君襄公，两次朝见当今晋侯。世子夷与寡君的几位臣下相继来到绛都。我们小国这样侍奉贵国，也算是无以复加了。现在贵国说：‘你未能让我满意。’敝国唯有等待灭亡，没办法做得更好了。

“古人有言：‘畏首畏尾，身子还剩多少？’又说：‘鹿之将死，顾不上发出什么好听的声音。’小国侍奉大国，如果大国以德相待，则小国如人一般恭顺；如果大国不以德相待，则小国如鹿一般铤而走险，急不择路。贵国的命令没有极限，敝国也知道面临灭亡了，只能集中所有兵士在地（晋郑边境）待命，任凭您发落吧！

“敝国先君文公二年六月二十日，到齐国朝见。四年二月，敝国为齐国攻打蔡国，同时也和楚国媾和。敝国处于大国之间而屈服于强权，难道是敝国的罪过吗？大国如果不能谅解，我们是没有办法逃避责难的。”

这封信写得很长，归纳起来，有三个要点：其一，郑国侍奉晋国，尽心尽力；第二，郑国夹在大国之间，两头受气，两面讨好，你要理解；第三，实在不能理解，那就放马过来吧！读完这封信，赵盾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命大夫巩朔到郑国媾和，而且派赵穿和公婿池到郑国去当人质。

鲁文公十二年的秦晋河曲之战，由于赵穿从中作梗，晋军错失战机，而赵穿未受任何惩罚。现在，赵盾派赵穿到郑国当人质，大概也是为了堵住某些人的嘴吧。

秋，周甘败戎于垂，乘其饮酒也。

秋天，王室大夫甘在垂打败戎人，这是乘他们喝酒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而取得的战果。

喝酒误事啊！

冬十月，郑大子夷、石楚为质于晋。

十月，郑国的世子夷和大夫石楚到晋国当人质。

襄仲如齐，拜谷之盟。复曰：“臣闻齐人将食鲁之麦。以臣观之，将不能。齐君之语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

六月，公子遂与齐懿公在谷地会盟，结束两国战事。现在，公子遂又到齐国拜谢齐懿公，回来之后向鲁文公汇报：“下臣听说齐国人将要吃鲁国的麦子。在下臣看来，恐怕是不可能的了。齐侯说起话来，苟且应付。臧文仲说过，人民的主人说话不严肃，必死。”

所谓“齐人将食鲁之麦”，意思当然是齐国将占领鲁国的土地。齐懿公作为一国之君，在接见鲁国使臣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在公子遂看来，这便是一副死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