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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这种说法如果只是口味不同那也冇啥可我咋觉（第3页）

章童：“得口就中，就怕不得你老弟儿的口。”

石小闷：“恁家汤里掌的是啥胡椒啊？”

章童瞅了瞅两边，脸上带着保密的神态：“回来跟你说。”

石小闷：“眼望儿说呗。”

章童又瞅了瞅两边，继续重复了两句上一句话：“回来跟你说，回来跟你说。”

石小闷：“回来说啥，眼望儿说呗，咋？军事机密？跟造原子弹有关系？”

章童有点儿不高兴了：“你老弟儿咋这个劲儿啊，我为啥眼望儿不说你不知吗？”

石小闷：“我不知，你说说呗。”

章童彻底不高兴了：“你不知回去问恁爹！”

石小闷：“问俺爹？”

章童口气强硬地回怼道：“对，就是去问恁爹，恁爹也熬胡辣汤！”

石小闷：“一去问俺爹可就毁了，俺爹可是把恁家汤锅的底儿啊，恁家的这口锅，支在黑墨胡同口跟儿的时候，俺爹就把底儿……”

章童打断道：“恁爹可把俺家汤锅的底儿啊？俺家汤锅有啥见不得人的底儿吗？俺家汤锅里掌老鼠药了？”

石小闷笑道：“老鼠药倒是冇掌，就是掌了那也是进口的老鼠药，药不死人。”

章童把手里盛汤的木勺狠狠往汤锅旁边一扔，黑丧着脸说：“装孬孙不是，我看你今个不是来喝俺家汤的，是来砸俺家锅的吧！”

石小闷脸上依然堆着笑：“咋啦，童哥，花搅你两句就恼了？你知啥叫花搅吗？花椒不是胡椒，今个咱不说花椒说说胡椒，中不？”

章童：“中？钟在庙里呢，去，你去相国寺，别搁我这儿找钟，中不中你心里比谁都清亮！”

“我当然清亮。”石小闷把脸一整，说道，“恁家汤锅里那些事儿，冇比我更清亮的人了！”

章童：“俺家汤锅里啥事儿？你不把话说清亮，今个咱俩不拉倒！”

石小闷：“拉倒不拉倒我也得说啊，我不光今个在这儿说，我还要到处吆喝着说，让全祥符的人都知恁章家汤锅里的那点事儿！”

章童把腰间的围裙解开，往地上狠劲一扔：“说吧，你今个不说你就是妞儿生的！”

这时，一旁有熟悉他俩的喝家们纷纷劝说道：“别了，别了，弄啥啊，都是一个门口的，裹不着，有啥不能好好说啊，非得伤和气，让别人看笑话，拉倒吧，拉倒吧……”

章童：“不拉倒！他这是看俺家的汤好，心理不平衡，来寻事儿的，让他说，今个我倒要听听他能说出个啥幺蛾子来！”

这时，只见石小闷一下子站到了凳子上，大声吆喝着说道：“诸位，恁来这儿喝汤，都是觉得他家的汤好喝恁才来的，他家的汤好喝在哪儿恁不知吧。今个我就给恁说说，他章家的汤好喝在哪儿，为啥好喝，我把丑话说在头里，今个我要是说半句瞎话，明个出门我就让汽车撞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东大街是啥地儿，这个点儿正是上班的高峰，人来人往的点儿，不少行人驻足围观，都想听听这个站在凳子上的货说啥。

石小闷开始了他的大声演讲：“胡辣汤好喝在哪儿，懂家都知，好喝就好在胡椒上，他章家汤里掌的胡椒确实不孬，品种好，祥符城里所有汤锅里掌的胡椒都冇他家的好。摊为啥？摊为他家汤里掌的胡椒是印度胡椒，别说咱祥符，就是全中国的胡辣汤掌这种胡椒的也不多，稀有，主贵，不好找，也冇地儿买，除了印度谁也不知压哪儿去弄。有人要问，他家的印度胡椒是压哪儿弄来的？那我今个就告诉恁，他家的印度胡椒，是偷人家李慈民的……”

“你个卖尻孙……”已经是忍无可忍的章童，跃起身朝石小闷扑过去，石小闷反应也可快，压凳子上跳了下来，俩人瞬间扭打成了一团，那些怕殃及自己的喝家纷纷四散，桌子、凳子、汤碗、小竹篮、勺子、筷子、油饼和油馍头，掀翻的掀翻，摔碎的摔碎，章家汤锅整一个稀碴儿砰（稀烂）。再瞅厮打中的那俩货，拳脚并用不说，掂啥啥是武器，要论身板，石小闷不是章童的对手，不管咋着，章童在小学当过体育老师，体格要比石小闷硬朗一些，拳脚相加之后不过瘾，转眼变成了贴身战。只见章童用胳膊肘住了石小闷的脖子，使腿一绊，一扭身，就把石小闷绊倒。俩人倒地之后，占优势的章童，一手勒住石小闷的脖子，腾出另一只手，挥拳朝石小闷的头和脸狠砸，把石小闷给砸得有点儿招架不住。处于被动中的石小闷，闭着眼，用手在地面上乱捞摸，一只落在地上的汤碗被他捞摸到了手里，石小闷抬起右胳膊，用捞摸在手里的那只空汤碗，朝章童的头脸上砸去。正紧握拳头往石小闷头脸上夯的章童，冇来得及防范石小闷砸来的这只空汤碗，被砸在了眉骨上，虽说力度不是很大，但是，本已经落在地上有损的那只空汤碗，在章童的眉骨上断碎，破碎的碗碴儿顺着石小闷的手往下一划，妥，章童的脸颊上顿时鲜血直冒，变成一张大血花脸，在围观人群一片惊悚声中，章童一瞅自己见血了，更加恼羞成怒，拳头也更加有力度，砸得石小闷难以招架……

“都住手，谁再打就把谁抓走！”

上前制止的是东大街上正在执勤的一名交警，章家汤锅打架已经影响了交通，交警不得不过来化解。一看有警察来了，围观的人中便有人上前拉架，就这才算把扭打成团的俩人拉开。

交警：“大早起，又是上班又是上学，恁给这儿打架，瞅瞅，公交车都停不到站台上了。”

一旁围观的人，冲着满脸是血的章童说道：“赶紧去医院吧，瞅瞅这血都流成啥了……”

“就是，别再出人命喽……”

“恁俩不是一个门口的吗，有啥血海深仇，非得打成这样，都破相了吧……”

交警指着东大街路北，冲章童说：“赶紧去人民医院包扎一下，再弄个破伤风，那你可真就去球了！”

一听到这句话，章童有点儿怯气了，流了恁多血，自己也不知自己的伤有多重，他用手指着坐在地上的石小闷，狠狠地说道：“卖尻孙，你给我等住，只要我不得破伤风，咱俩就冇完！”说罢用手捂着流血的脸，朝东大街路北面的人民医院跑去。

再看坐在地上的石小闷，满脸淤肿，俩眼都快睁不开，气喘吁吁，四肢无力，他已经到了冇力再多说一句话的地步。虽说他用碗碴子给章童的脸划破了，但在这场拼尽全力的厮打中，真正损伤大的是他，如果不是那个交警的制止，章童疯狂的拳头能把他的头脸打成个大簸箩。

在章童跟石小闷打起来的时候，每天来汤锅打下手的章童他妈高银枝，被吓得不知所措，别说上前拉架，她吓得连说句话都快说不成，他妈高银枝丢下手里的活儿就往家窜，去叫他爹章兴旺去了。

当章兴旺听说自己的儿子跟石老闷的儿子，摊为胡椒的事儿，在东大街自家的汤锅打起来，立马蹬上自行车就往东大街窜，等他来到东大街自家汤锅前，瞅见一片狼藉的时候，傻脸了。这时，有人告诉他，儿子章童去了街对面的人民医院，于是他日急慌忙地就往街对面窜去……

章兴旺刚走进人民医院的大门，就见满脸缠着纱布的儿子压门诊楼里出来，他急忙迎上前去。

章兴旺：“咋着啦这是，伤得厉害不厉害啊？”

章童：“厉害不厉害你都说了。”

章兴旺：“大夫咋说的啊？”

章童冇吭气儿，闷着头朝医院大门外走去。

跟在儿子身后的章兴旺急了：“我问你话呢，碍着不碍着啊？”

章童不耐烦地：“放心吧，死不了。”

章兴旺：“伤在脸上是死不了，破了你相，你连媳妇都找不着。”

章童：“找不着不找，我就卖一辈子胡辣汤又能咋着，这一回我还就跟他姓石的挺上了，东西大街上有他冇我，有我冇他，别管章家的胡椒是偷的还是抢的，他不服？我就让他不服他尿一裤！”

章兴旺见儿子还在气头上，说啥都白搭，也就不再说啥。他跟在儿子身后，一边听着儿子讲打架的原因，一边在想，先别管俺章家胡辣汤里掌的是不是印度胡椒，也别管这胡椒是压哪儿来的，石老闷他儿石小闷来掀俺章家的摊儿，砸俺章家的锅，这事儿绝不能拉倒，说啥也要去找石老闷说道说道的。就是全祥符城的人都知，章家汤里的胡椒是压李慈民那儿弄来的，又能咋着，谁还能把章家的蛋咬掉，只要李慈民不回来，也是件死无对证的事儿。咋？就是摊为恁石家的汤挺不过俺章家的汤，恁石家的少爷就要掀俺的摊儿砸俺的锅？这也太不论理了吧。章兴旺决定去找石老闷，心里想：今个你石老闷要不给我说出个小鸡叨米，恁石家支在西大街上的汤锅照样别想安生。

再说石老闷这边，他儿石小闷被打了个鼻青脸肿不说，之后也被送进了人民医院，与章童不一样的是，石小闷除了头脸肿得像个簸箩，肋巴骨还让踢断了两根，胳膊肘也骨折了，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论伤势要比章童严重得多。石老闷他媳妇不干了，要去派出所报警，被石老闷制止，石老闷对媳妇说：你傻啊还是憨啊，是咱儿去东大街衅（挑血斗）的事儿，又不是章家人来西大街砸咱家的锅，派出所要一论这个理儿，至少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别管是拘留蹲号子，还是罚钱掏腰包，天数钱数都是一般多，丢人砸家伙也是各占一半，更何况都是清平南北街上的老门老户。再说远了，七姓八家都是同一个祖宗，这要是把事儿闹大了，清平南北街上的人都会不愿意咱，国家刚允许支锅摆摊儿，寺门跟儿的各种吃食儿也日益渐火，虽说石家和章家的汤锅都冇支在寺门，可在外人的嘴里还不定会咋说呢，这事儿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听罢石老闷这么一说，他媳妇抹着眼泪说，看把咱儿都打成啥样儿了，还不让吭气儿，这是要憋屈死人啊。石老闷的媳妇嘴里这么说，心里也可清亮，是自己儿子先去章家汤锅衅的事儿，即便是去派出所，各打五十大板也是自家挨得重，就这吧，认了吧，不认也不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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