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读《左传》. 4(龙镇)_鲁哀公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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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哀公八年（第1页）

鲁哀公八年

公元前487年，鲁哀公八年。

八年春，宋公伐曹将还，褚师子肥殿。曹人诟之，不行，师待之。公闻之，怒，命反之，遂灭曹，执曹伯阳及司城强以归，杀之。

八年春，宋景公讨伐曹国，将要回师的时候，派褚师子肥殿后。宋国虽然不如晋国、楚国、齐国、吴国强大，但是在曹国面前还是一个庞然大物。宋军撤走，本来是件好事，无奈曹国此时得了“称霸妄想症”，自信心爆棚，跟在宋军后面大肆辱骂。褚师子肥受不了这个气，于是停下来不走。全军都在等待殿后部队，宋景公听说这件事，大怒，下令杀回去，于是就灭了曹国，将曹伯阳以及公孙强抓回宋国，并处死了他们。

有必要多说一句，曹国那个地方，现在叫作曹县。

吴为邾故，将伐鲁，问于叔孙辄。叔孙辄对曰：“鲁有名而无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礼也。君子违，不适仇国。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托也则隐。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恶废乡。今子以小恶而欲覆宗国，不亦难乎？若使子率，子必辞，王将使我。”子张疾之。王问于子泄，对曰：“鲁虽无与立，必有与毙；诸侯将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晋与齐、楚辅之，是四仇也。夫鲁，齐、晋之唇，唇亡齿寒，君所知也，不救何为？”

鲁定公十二年，子路“堕三都”的时候，叔孙辄（字子张）和公山不狃（字子泄）发动叛乱，事败后逃奔齐国，后来又来到吴国。吴王夫差为了邾国的事，将要讨伐鲁国，向叔孙辄询问相关情况。叔孙辄回答：“鲁国有名而无实，进攻他们，一定可以如愿。”退下来之后告诉公山不狃。公山不狃说：“这是不合礼的。君子离开祖国，不去与祖国有仇的国家。对国家未尽臣下之礼，而又讨伐它，为此而奔命，那就可以去死了。（吴王）对您有这样的命令，您应该回避。而且，一个人背井离乡，不应该因为怨恨而祸害它。现在您因为小小的怨恨就要颠覆祖国，不也是很难理解的吗？如果要您做前锋引导全军进攻鲁国，您一定要推辞。吴王将让我去。”叔孙辄听了，自觉失言，懊悔不已。吴王又就此事问公山不狃的意见，公山不狃说：“鲁国虽然没有平日亲近的国家，危难的时候却一定有同仇敌忾的国家。诸侯将救援鲁国，大王不可以如愿。晋国、齐国、楚国帮助，这就是四个敌国了。鲁国是齐国和晋国的嘴唇，唇亡齿寒的道理，您是知道的，它们不救鲁国还能干什么？”

三月，吴伐我，子泄率，故道险，从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于吴竟田焉，拘人之沤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及吴师至，拘者道之以伐武城，克之。王犯尝为之宰，澹台子羽之父好焉，国人惧。懿子谓景伯：“若之何？”对曰：“吴师来，斯与之战，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吴师克东阳而进，舍于五梧。明日，舍于蚕室。公宾庚、公甲叔子与战于夷，获叔子与析朱，献于王。王曰：“此同车，必使能，国未可望也。”明日，舍于庚宗，遂次于泗上。微虎欲宵攻王舍，私属徒七百人三踊于幕庭，卒三百人，有若与焉。及稷门之内，或谓季孙曰：“不足以害吴，而多杀国士，不如已也。”乃止之。吴子闻之，一夕三迁。

公山不狃的话，并不能唬住吴王夫差。三月，吴军进攻鲁国，命公山不狃为前导。公山不狃故意领着吴军走险路，经过武城。当初，武城有人在吴国边境上种田，拘捕了在那里浸泡菅茎（菅茎浸泡之后可以搓绳，编草鞋）的国人，说：“为什么要把我的水弄脏？”等到吴军杀到，被拘捕的人为吴军领路进攻武城，将它攻了下来。吴国大夫王犯曾经投奔鲁国，当过武城宰，澹台灭明（字子羽，孔子的学生）的父亲和他关系很好。武城陷落后，鲁国人都很害怕，以为是王犯带兵杀过来，而且鲁国有人当内应。仲孙何忌问子服何：“怎么办？”子服何说：“吴军来了就跟他们战斗，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是我们非要进攻邾国，把他们招过来的，夫复何求？”吴军攻克东阳后继续进军，驻扎在五梧。第二天驻扎在蚕室。公宾庚、公甲叔子和吴军在夷地作战，吴军杀死了公甲叔子和析朱，将他们的尸体献给夫差。夫差说：“这是同一辆战车上的，都死战不退，鲁国一定使用了能人，这个国家还不能觊觎呢。”又过一天，吴军驻扎在庚宗，于是待在泗水之滨。鲁国大夫微虎打算夜袭吴王的住处，从自己的私属步兵七百人中选拔勇士，命他们在帐外的空地上跳高三次，最后选了三百人，孔子的学生有若（名若，字子有）也在其中。这支队伍行进到曲阜的稷门，有人对季孙肥说：“这样做不足以危害吴国，反倒让许多有才能的人送死，不如不干。”季孙肥于是下令阻止他们。夫差得到情报，一天晚上搬了三次住处。

吴人行成，将盟，景伯曰：“楚人围宋，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犹无城下之盟；我未及亏，而有城下之盟，是弃国也。吴轻而远，不能久，将归矣，请少待之。”弗从。景伯负载，造于莱门。乃请释子服何于吴，吴人许之，以王子姑曹当之，而后止。吴人盟而还。

夫差觉得鲁国未可轻取，转而请求和谈。双方将要结盟的时候，子服何说：“楚国人围攻宋国，宋国到了易子而食、析骨烧火做饭的地步，尚且没有签订城下之盟。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却签订城下之盟，这是抛弃国家。吴军轻装前来，离他们国家又远，不能久留，很快就要回去了，请稍等一下。”这个建议没被接受。子服何便背着自己草拟的盟约，走到曲阜外城的莱门。季孙肥听说后，向吴国人提出要把子服何送到吴国去当人质，吴国人答应了。鲁国人又提出要吴国将王子姑曹送过来当人质，夫差不同意，干脆让子服何也回来了。双方最终结了盟，吴军撤回国内。

齐悼公之来也，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即位而逆之。季鲂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与也。齐侯怒。夏五月，齐鲍牧帅师伐我，取及阐。

当初，齐悼公逃亡鲁国的时候，季孙肥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齐悼公即位后，派人来迎接季姬到齐国享福。不料就在齐悼公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女人耐不住寂寞，竟然和自己的叔叔季鲂侯私通，而且还很有可能怀上了孩子。当她将实情告诉季孙肥，季孙肥无论如何也不敢将她交给齐国人。齐悼公为此而大怒。五月，齐国的鲍牧带兵讨伐鲁国，攻取了地和阐地。

或谮胡姬于齐侯，曰：“安孺子之党也。”六月，齐侯杀胡姬。

胡姬是齐景公的侧室，曾经受命在赖地照顾安孺子，也就是公子荼。有人在齐悼公面前诬陷胡姬，说她和公子荼是一伙的。六月，齐悼公杀了胡姬。

齐悼公的气量，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得很清楚。公子荼已经被他派人杀掉了，胡姬又不是公子荼的母亲，只不过是奉命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就算是政治斗争，有必要对一个无辜的女人下毒手吗？

齐侯使如吴请师，将以伐我，乃归邾子。邾子又无道，吴子使大宰子余讨之，囚诸楼台，之以棘。使诸大夫奉大子革以为政。

秋，及齐平。九月，臧宾如如齐莅盟。齐闾丘明来莅盟，且逆季姬以归，嬖。

因为一个女人，齐国和鲁国闹掰，牙齿和嘴唇干起来了。齐悼公派人到吴国请求发兵，想要大举进攻鲁国。鲁国为了讨吴国欢心，赶紧将邾隐公送回国。有意思的是，邾隐公还是“无道”，胡作非为。吴王夫差派太宰伯嚭（字子余）讨伐他，将他囚禁在楼台里，用荆棘做成篱笆围起来，让邾国的大夫们拥戴世子革执政。

秋天，鲁国与齐国媾和。九月，鲁国大夫臧宾如到齐国接受盟约，齐国大夫闾丘明到鲁国接受盟约，同时将季姬接回齐国。

齐悼公竟然对这个女人很宠爱，也不知道是蒙在鼓里还是对绿帽子免疫。

鲍牧又谓群公子曰：“使女有马千乘乎？”公子之。公谓鲍子：“或谮子，子姑居于潞以察之。若有之，则分室以行；若无之，则反子之所。”出门，使以三分之一行；半道，使以二乘。及潞，麇之以入，遂杀之。

鲍牧又对各位公子说：“要不要让你们哪一位拥有马车千乘啊？”

拥有马车千乘，那就是当国君了。鲍牧的意思，齐悼公能够当上国君，是我点头同意才行的，你们如果有这个心思，我也可以考虑帮忙。公子们听了，不敢隐瞒，到齐悼公那里投诉。齐悼公对鲍牧说：“有人说您的坏话，您姑且住到潞地以等待调查。如果有这件事，您就把家产分一半带出国。如果没有这件事，就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乍一听，齐悼公还是蛮宽容的。只不过当鲍牧出门的时候，允许他带的家产就只有三分之一了；走到半路，只让他带着两辆车继续前进；到了潞地，将他绑起来进城，于是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