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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宛秋趁机表明:“哪里还敢散步啊,我最怕这玩意了,还是等没蛇了再说吧。”
纹绣放下手里的针黹道:“三月三,蛇出山;九月九,蛇进土。现在才五月,离九月还有好几个月呢。”
俞宛秋叹道:“几个月就几个月吧,总比被蛇咬了好。”
心里却在想:其实不用等几个月的,那一家人好像三月中旬就来京了,算一算日子,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两个月,再过一个月,就该回南府去了吧。到时候,她就可以继续散步了。
尚宫刁难
每次看到教礼仪的徐尚宫,俞宛秋都会想到一个人物:容嬷嬷。
倒不是说徐尚宫长得像容嬷嬷,事实上她很秀气的,完全没有容嬷嬷那一脸横肉。以她年将六旬的高龄,依然能给人秀气的感觉,可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位美人。有几分姿色,有几分才气,在宫里混了半辈子,却没混成宫妃,一直干着服务员的工作。终身未婚,无儿无女,老了从尚宫位上退下来,在京城某个小巷买了所小宅子安身。
如果何小慧不穿越,大概就是这样的生活经历了,虽然她们的工作性质不同。
俞宛秋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徐尚宫是不是爱上了先帝,就像前世的她爱上了自己的老板一样?即使得不到他的宠爱,也不愿在芳华正盛时出宫嫁人,而是默默地守在他身边,直到他去世,才离开有他的地方,在人世间度过最后的岁月。
徐尚宫的礼仪课可不只教形体动作那么简单,她也有文字部分的讲授,甚至有自编教材。这说明她不是临时上阵,而是把教闺秀礼仪当成了退休后的另一份职业。
后来打听到的情况也证实了这一想法,还是沈涵净告诉她的,说徐尚宫同时在她的舅舅和姨父家教导礼仪。
俞宛秋记得自己当时还说了一句很小家子气的话:“既然都是请的同一个嬷嬷,大家又是亲眷,为什么不索性合在一起呢。”她的意思,这样不是可以省下另外两笔授课费了。
沈涵净瞥了她一眼,努力地不把鄙夷摆在脸上,淡淡地说:“真正讲究的人家,一个姑娘就请一个教引嬷嬷,像我们这样一大堆人才请一个,已经够寒碜了!没办法,谁教家里人多呢。”
这口气,竟有点感叹时艰的意思了,但怎么听着那么不舒服,是因为她嫌上课的人多了吗?她最好搞清楚,俞宛秋可没沾沈家的光,嫡母沈鹃送她来时给了沈家多少钱,沈家的人可以装呆不认,但别指望她真呆,会因为沈涵净的话而不安。
“都进来吧。”那边徐尚宫拍起了巴掌。
到底是京城有名的教引嬷嬷,徐尚宫上课时很注意劳逸结合、松池有度,她一般上一堂课讲理论,下一堂课就实践,当然,在讲的过程中也会同时进行动作示范。
今天给她们讲的是五礼之一“宾礼”中的“九拜”。其实九拜中的八拜,如稽首、顿首、褒拜、奇拜之类,都是男人之礼,唯有“肃拜”才是属于女子的礼仪。
《礼记·少仪》中说:“妇人吉事,虽有君赐,肃拜”,说妇女参加吉庆活动,即使接受国君赏赐,也只需要行肃拜礼就行了。
所以其他八拜徐尚宫只略略带过,着重给她们讲“肃拜”。至于肃拜的姿势,自编教材中有很详细地描述,“跪而微俯其首,下其手。则首虽俯,不至于手。手虽下,不至于地。”
俞宛秋不承认自己古文基础差,可这段话她楞是没看明白,正头晕晕目茫茫不知所云,徐尚书却叫到了她的名字:“俞宛秋,你上来,把肃拜给她们做一遍。”
“可是……”,她根本没弄懂啊,而且老师都没示范标准动作,怎么先叫她示范上了?
但既然被点到,死也要上去的,于是硬着头皮,照自己的理解做了一遍:跪下,俯首,手合在一起放在脑袋和地面之间。这该是“下其手”而又“不至于地”了吧。
“不对,身体没跪正,肩膀是斜的,脑袋是歪的,还有你的手,你是怎么放的?”徐尚宫伸出戒尺不客气打在俞宛秋手上,冷笑一声道:“知道的说我在教礼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教你们捉鱼呢。”
教室里轰然笑开了,其中沈涵净的笑声最大。最近二人的关系虽有破冰迹象,但能看到俞宛秋当堂出丑,沈涵净还是很乐意的。
知墨和茗香脸都气红了,茗香甚至狠狠剜了沈涵净一眼,俞宛秋忙用眼神制止。这丫头最近嫌家里无聊,缠着要跟知墨一起当她的“书童”,她也觉得让身边的丫头多学点东西是好事,于是把她也带上了。沈涵净嚷嚷“人多了”,估计也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吧,嫌她带两个侍墨丫头,比正宗的侯府小姐还排场。
就为了“肃礼”动作,俞宛秋让徐尚宫足足折腾了半堂课,到最后开恩让她归位时,她腿都软了,膝盖处更是火辣辣的。
终于熬到散学,知墨和茗香一左一右扶住她问:“姑娘,腿痛不痛,能不能走啊。”
俞宛秋朝她们一笑:“没你们说的那么娇贵啦,当时有点累而已,现在早没事了。”
看着徐尚宫的身影消失,同窗们也纷纷走出了门,茗香忿忿地说:“我看徐尚书分明是有意的,她就是看我们家姑娘不顺眼,故意整人。”
俞宛秋笑着提醒:“是尚宫,不是尚书。”
茗香鼓着眼睛望着姑娘的脸上的笑容:“姑娘,你都不生气,她这样整你?”
俞宛秋摇了摇头:“她对我的态度是很严厉,比其他任何学生都严厉。我起初也是像你这样想的,以为她看我不顺眼,后来却慢慢悟出了另一层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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