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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陷入静默期。
清早她默认自己搭公交去上学,等自己起床洗漱完毕,下楼吃早饭,默君就已经早早坐车出去学校了。
即使在学校,他俩明明有很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机会,默君却仿佛瞬间人间蒸了一般,无论有意或是无意,她的身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晚上下训回家,已是深夜,默君的房门紧闭,他故意把球包、书包用力摔在地上,保姆端上宵夜,他抬高同阿姨说话,想要引进门的另一边默君的主意,然而卧室的那扇门纹丝不动,她甚至都不会主动凑上前陪他吃饭、聊天。
这样焦灼的僵持差不多持续了大半个月,他终于忍不住先开口。赌气般地径直走进琴房,她正在练习海顿的c大调大提琴协奏曲第二乐章,弦音因为他的闯入戛然而止。
他原本在脑子里预先打了一堆腹稿,冥思苦想如何开口难,但真正面对她微微仰着的脸,疏离而平淡的眼神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有事?”默君问道。
“没、没事就不可以进来吗?我以前经常听你练琴的。”他舌头甚至有点儿结巴了起来,支支吾吾地找话。
“那是以前,现在你这么忙,应酬又多……”她寒酸捏醋,话讲一半。
“是你要我放弃体校,跟你一起读枫郡的,怎么现在反倒不理人了呢?"他懊恼地挠头,木讷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对于女生阴晴不定的复杂情绪,他感到困惑不已。
她淡淡地微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琴弓,说道:““东,我们都选择自己生活和社交方式的权利,我怎么能够时刻干预、控制你的自由,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的世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他突然现自己停顿在原地无法动弹,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不对,不是这样!”他用力摇头:“你对我的态度,以前都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对我意见了。”
她只是摇头,狠下心去,刻意忽视他的眼神中透出的焦灼,微微颤抖的嘴唇出卖了内心的情绪,整个人都沉浸在沮丧、难过的情绪中,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流落、寄居在城中村廉租房里冷静又淡定的小男孩,麓南别墅鲜活生动的日子,何默君的柔情体贴,潜移默化,逐渐化解他那颗冰封的心。
“真的没有,你不要多想,安心训练,不是马上有国家队选拔集训吗?这次不能再‘一轮游’了。”默君只是摇头,不着痕迹地轻轻挣脱他的手。
他不搭话,脸上闷闷不乐,转身离去前,他背对她侧过头,说道:“所以,我又要一个人回到黑暗里面,是吗?”
何默君心里一紧,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手指用力握紧弓尾。面对林臻东的背影,差一点落下泪来。
她有丰盛寂静所以无限落寂的爱,而他因为清醒而明确的目标,一直活在没有温度的理性里。他们彼此之间,并不会因为共同的寂寞,能够毫无阻碍的沟通。
他的郁闷无处诉说,幸亏还有一个李嘉妮。
体育课间,他俩并排坐在红胶操场边看台上,穿着球裤方便体育课跑操,光裸的小腿在椅子下面的空隙中小幅度的晃来晃去,嘴里叼着牛奶盒子的吸管,依然是嘉妮每天雷打不动“”投喂”他的食物。
“我实在搞不懂你们女生的心思,思来想去琢磨了好久,实在找不到哪里得罪她的地方,怎么突然就不理人了呢?”
“学姐最近要准备‘小金钟’独奏比赛,压力不是一般大,可能不太能够照顾你的情绪。”嘉妮轻声安慰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有空,接二连三去赴言子夜的约?”他负气地踢了一脚前排的空座椅靠背。
“他俩本来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交情深不是很正常吗?”嘉妮说道。
“不正常!也许以前正常,但是、有我在,就不正常!"他冲着空旷的操场,泄般大吼,脖间的青筋暴突。李嘉妮出场时间太晚,并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这时的林臻东,宛如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
“阿东,你是不是、喜欢学姐?”嘉妮有些犹豫,一直以来萦绕在心中的疑问,这一刻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口,她本能的闭上眼睛,不愿直面林臻东的答案。
但她没有听到林臻东的答案,他沉默地仰望碧蓝的天空,不一语。
衡山路的私人会所。混乱逼仄的空间,充溢着烟草辛辣喧嚣的气味。她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红酒,是言子夜家私藏的人头马光之赞礼手工水晶杯。清醇的液体像兑了水的鲜血。留在喉咙里的感觉是酸涩。泛滥在胃的底部,却像一簇火焰。
她心有所累,终于忍不住抿下一口红酒。逐渐的,她感觉自己有点点醉意。她一再把脸侧过去,看着彩色拼接玻璃窗外的夜色,外面是五光十色、车流纵横的马路,一群群锦衣华服、妆容精致的男男女女,街道上停留着许多出租车。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伸展在雾气中的枝丫都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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