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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明珠把自己干爽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看,这双手刚才搂着妹妹,沾满了她鲜血,如今却再也见不到妹妹的身影了。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柳闲,目眦尽裂,眼白通红。
不过事实上柳闲没有杀人,境主和花妖是合作关系。她为花妖提供别人的灵魂作为养分,花妖用妖力构造她想要的梦境。就算梦境坍塌,也只是解除双方约定,境主不会真死。
只可惜如今虽然梦破了,现实的真明姝一直被埋在地下,估计也救不回来了。
柳闲无奈地叹了口气,警惕地给谢玉折周身围了十二柄盈盈小剑做结界,郑重地牵起谢玉折的手,往他手心里按了一堆特制符咒:“把这些埋进之前挖的坑里,快。”
而后一声刺耳嘶鸣破空,异变破土而生,正是真明姝!
真明姝的外形依旧可爱明朗,可清澈的眼白已经全然消失,留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暗涌着猩红的血液。
她依旧笑着,嘴唇上弯到了惊悚的高度,浑身笼罩着压抑的气息。
真明珠奔向妹妹时高喊她的小名,但她只茫然地歪了歪头,顿了很久后青涩向他压了压嘴角,露出一个费力的笑,明明是在示好,却又像被恶鬼追随似的骤然赤脚朝前疯跑!
她已非常人,前进速度如同鬼魅,柳闲虚脱地无力控剑,在场其他人也不过凡夫俗子,根本无法擒住她。
谢玉折追着她一路向西,看到她在此行终点一跃而下,这地方熟悉得让他再也迈不动步子。
原路返回后,柳闲仍坐在床上,用极温暖的料子盖住了自己的腿,他问:“她去哪儿了?”
谢玉折答:“青衣河。”
柳闲却并不惊讶,他掀被起身,慢慢朝前走,手腕翻动似乎在做什么。
真明珠腿脚一软,沿着高树滑下,身上的宝珠被蹭落了几颗。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此时心似刀绞,面如土色,抬头死死地盯着柳闲,他指着那方向的手微微发抖,大声嘶哑问:“柳兄,明姝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你怎么能……”
你是个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对她动手?
他原以为这个主动提起要帮她找妹妹的好恩人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愿意听,也愿意相信,可没想到这个人并未在他身前驻足一刻,只与他擦肩而过。
他扯住柳闲垂地的长袍,这人的脚步有片刻停滞,却只是为了召出剑意粉碎那块碍事的布。
“我找了明姝三年,才见她一瞬,她就永远离开了。”他落下的眼泪也像珍珠,哭着说:“柳兄?!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柳闲终于施舍了他一个垂眸,漠然道:
“让开。”
人间至冷至疏离,那人空落落的眼中万物不入,只为他脸上拂过一缕梅的冷香。
谢玉折拧眉看了眼柳闲孑然的身影,他按下了担忧的心,蹲下身正要对真明珠解释原委,对他说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真明姝造的梦,柳闲动手其实是一片好心,让他不要误会。
可他却发现,随着柳闲的脚步,四周开始变形,他的声音也变得扭曲听不清,有东西正在消散。
不见云的天上突然飘下大片大片的红。
血梅携着冷溶溶的风落下,落下时所触及之物皆被融化,化作晶莹的云烟弥散在空中。而后空气中却突然多了浓烈的焦烟味,像是有人扔了一把大火,正在将整个祈平镇燃烧殆尽!
现实和记忆的边界逐渐消失,天落红梅也逐渐变得透明,原本活生生的真周二人不见后,无为天也破了。
不过它本还没有表现出丝毫要消失的异常迹象,更像是被人强行关闭的。
直到一百年前的祈平镇的最后一棵草木也从视野里消退,先前从山洞口进去种着小树的石林仙境再现,砰的一声,柳闲倒了下去。
邪修
还没从漫天的迷离中缓过神,谢玉折已经拔腿跑去,伸长了手却没能接住他。
“柳闲!!!”
他瞪大眼看着柳闲紧闭的双眸,心脏狂跳,这些天从没有一刻有这么无措。
这里到底是哪儿?该怎么出去?他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一边迅速地扛起柳闲的手臂,想把这个人扶在肩头,背去医馆。
而柳闲此时已经睁了眼,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谢玉折的动作,警告道:“别在这乱动。”
他虚弱地笑着:“这里到处都是杀阵,你会死的。”
看他还费力气笑,谢玉折的面色更不虞了,说话时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责备:“你都昏倒了!”
我昏倒比你要死更可怕吗?柳闲想不通。
谢玉折用直觉肯定了柳闲身上的绝非是小病。连上修界都未曾入过的凡人,只能急切地问无所不知的病患:“怎么带你出去?”
出去之后找到杨徵舟,他和药宗主交好,一定有办法治好他。
他唾弃自己的弱小。
柳闲察觉了他的想法,挣脱下来说:“不要把我送去其他
地方,我只是……没力气了,休息一下就好。”
谢玉折冷眼看着他,他回报以“让我死也不见别人”的坚决眼神。
谢玉折面色沉沉地叹了口气,只好盘腿坐在湿冷的地上,再扶柳闲枕上他的大腿,面色沉沉。柳闲却餍足得像在晒太阳,谢玉折无话可说,只好轻轻擦去他额间的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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