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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才说出口,沈盈盈已经挑起眉,“是国公府的那个妾?这还真是,府里头没个夫人做主就是不成,连个妾都敢在外这么嚣张,岂非败坏了国公府的名头”
听似在责备李氏,可是她的眼角那么一瞥,几人都知她其实是在说的哪个了。
叶吟霜原本伶俐无比的一个人,可是现在明明听到沈盈盈指桑骂槐,就是在说她,却仿佛根本就没听懂似的,连眼神都是木然的。
于清瑶奇怪地瞅了眼,心想也不知白氏刚才同她说了什么,竟连半分火气都没了。刚才可还对她满腔怨意呢,现在竟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过这会儿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脚步微错,挡住了沈秀娘,看着田氏,温言道:“母亲,可是上完了香有些倦累?这会儿精舍里想是不能进去了,不如转去园那头的禅院休息吧,我打发人去唤知客僧来可好?”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可偏偏田氏冷眼看着她,却是一声冷哼,沉声道:“这做妾的,就要有做妾的规矩早些年,可都不是这样没规矩的……看来,人真的是要时时教导才好”
于清瑶皱起眉,还未说话。沈秀娘已上前一步,“夫人,是奴……”
不容沈秀娘卑躬屈膝,于清瑶已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娘……”摇了摇头,她看着面露怯色的沈秀娘,淡淡道:“娘,你忘了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六年前的那个自己了……”
沈秀娘默然,眨了眨眼,就没有再对着田氏矮下身去。
田氏气得脸色发青,“清瑶,你就是这样尽孝道的?”
于清瑶抿唇微笑,柔声道:“是女儿错了,寻回亲娘,竟忘了向母亲禀告,实在是女儿的错……”
无人可左右
看着田氏,于清瑶的笑容很是温善,姿态也是十足的恭顺,可是偏偏她的眼睛却是清明无比,全无半发讨好之意。
她这样的眼神,更让田氏压不下心头怒意。瞪着于清瑶,她冷笑道:“好一个寻回亲娘,我带你在身边抚养了十几年,还未听过你什么时候叫人‘亲娘’的也对,虽然未曾人前如此叫过,可这沈姨娘的的确确是你的亲娘。我视你如掌上明珠,却竟然忘了于家的二小姐,果真是小妾、丫头生的庶出女了”
于清瑶面色微冷,看着田氏,却没有说话。
倒是沈盈盈,忍不住上前,低声道:“母亲,这里还有外人呢”
醒过神来,田氏看着一旁看热闹的白氏,目光微冷,“去找知客僧来,我也倦了,想去禅院中歇歇……”
沈盈盈会意,立刻扭头吩咐丫头去办。虽然现在于家是她在当家作主,可是她对田氏的话却还是极重视的。
沈盈盈不傻,老太太不比已经远赴荒蛮之地的孟惠娘。虽说总说自己身边没什么积蓄了,可那自老宅搬出来的几口大箱子,却是瞒不过人的。谁知道那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宝贝呢?再说了,她沈盈盈再糊涂也不敢明面上怠慢老太太,若是惹得老太太一状告到衙门去,她大不敬、忤逆的罪名可是脱不掉的。
冷眼相看,冷面相对,一时间却没有人说话。田氏半眯了眼,冷哼一声,却是当先往禅院那边走去。
于清瑶握住沈秀娘有些发抖的手,笑着无声地安抚。
既是撞见了,那就躲不掉了。管她要说什么,跟着去听就是。
白氏冷眼瞪着一行人往远处走去,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再看热闹了。不甘心地冲着她们的背影叫道:“呸,当谁要听你们那些丑事吗?也是不管什么事,你们自己一家人关起门来,就是吵个天翻地覆,也没人看热闹了……”
看没人回头看她,白氏狠狠啐了一声。回过头看着似乎魂不附体的叶吟霜,忍不住扯了她,喝斥道:“打起精神来死妮子,你是真的要作死吗?也不想想,现在咱们家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杜家的?还嚷着什么要和离?你是想气死我吗?我跟你说清楚了,就算是那杜东元不是个男人了,你也得忍着……”
看着抬起头来,神情古怪的叶吟霜,白氏抿了抿唇,表情也有些不自在。可是嘴上却没半分松动,“你也别觉得娘是为了自己就害苦了你。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吗?看看你自己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样不是好东西?要是真的离开了杜家,你还能有这些好处?别以为咱们叶家还有那闲钱养你,要是没了杜家,叶家就是卖光了家里的那些家什,也不够养你大小姐的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甚至连绣个花贴补一下家用都做不到,我留你在家有什么用啊?说不得,你前脚出了杜家的门,后脚就饿死在门口了……”
缓了缓,白氏又放缓了声音,道:“娘知道你委屈了,可你也是的……你那打小的伶俐劲都跑哪儿去了?我三个女儿里,可是数你最会讨好人的。就连你爹,在世的时候不也是最疼你吗?那杜东元若真是如你所说,都那样了,那我看你在杜家还真就是没什么人争宠了你只要拿出本事来,把他巴结好了,那还愁什么呢?他那样的,还能再迎娶哪家小姐做正妻不成?只要你哄得他开心了,到时候再劝他收养一个小子做嫡子,那你和正室太太又有什么区别?”
白氏说得兴奋,似乎已经看到女儿的好日子,连眼睛都是亮的。叶吟霜却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不用说了……”
在白氏骤然收声时,她哑着嗓子低声问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句话:不能和离。娘,你要说的也不过是这句话——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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