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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闻忍无可忍,拿起一个靠枕扔他身上:“你吃错什么药了?”
米兰(一)
于磐看着他,没头没尾地说:“小宝,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特别羡慕。”
他还是出去抽烟了。
李朝闻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到底哪里惹到于磐了、他在打什么哑谜,于是他气哼哼地把灯全关了,抱住于磐的枕头准备睡觉。
但等人回来的时候,他还在不自觉地皱着眉苦思冥想。
于磐又把衣服脱了,爬上去搂他:“对不起宝贝,是我不好。”
李朝闻腾地翻身和他面对面:“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但是——”于磐顿住了,天窗的缝隙流下点光来,李朝闻能看得清,他脸上的肌肉在微微地抽搐:“我要怎么说呢?”
悠悠月光洒在床单上,正如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是于磐国中毕业式的晚上,阿贝第一次允许他和同学聚餐,十五六岁的少年们高歌整晚,尽兴而归,他怕惊醒家人们,就蹑手蹑脚地经过客厅,走上楼梯。
他听见了阿贝房里压抑的喘息声。
青春期男生觉得这事好刺激、好兴奋,于是他冒着被阿贝严厉惩罚的风险,偷偷透过那条门缝,往里看。
月光下发皱的床单。
一双无助地飘摇在空中的腿。
躺着的好像是他的阿妈。
于磐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偷看可别被阿贝发现,于是他悄悄地上楼,悄悄地进屋。
锁门前,他碰上了妹妹书语,她那时候还叫淑妤。
他的心乱跳着,用气声对妹妹说:“还没睡着喔?快睡觉啦!”
淑妤穿着白睡衣,像黑夜里的幽灵,她轻轻点头。
于磐再悄悄地关上门。
他躺在床上,脑海里的拼图才逐渐清晰起来:
那也许、大概是阿妈。
那确实是阿妈。
于磐想起他们“一家人”去庙里拜佛时点的香,顶端早已燃成灰烬,还要挺在那,等下面也烧完才倒下。
他就像那炷香。
脑海里的支柱轰然倒塌,所有的信仰被摧枯拉朽,毁灭得荡然无存。
于磐的心要把胸口炸裂了,一股浓烈得令人恶心的感情涌上来,他立刻红了眼睛,哇啦一下,吐了出来。
他胆汁都快呕光了。
然后吸吸鼻子,自己把地板擦了。
于磐太善于消化情绪,以至于那些扭曲的、痛苦的回忆,至今还在他身体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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