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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拜别外公,才刚上车,段晋泽便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烦躁道:“每次和你爸吃饭,都很考验我的耐心。”
“你都在外面应酬这么多次了,怎么可能连我爸都应付不了。”
“那怎么能一样。”他说。
吴织一时沉默,她当然知道不一样,段晋泽在外面应酬是被追着捧着的大人物,但是在她爸爸面前,还得伏低做小,现在已经很有官架子的段晋泽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落差。刚结婚那会岳父的态度更差,他都能笑脸相迎,现在才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他还要在孩子面前抱怨。
吴织忍不住挂了脸,坐在后座一声不吭。
这本从外公家带回来的小册子到了晚上便递到了沈叙手里,他表情有些迟疑,抬眸问段知淮:“你要出国?”
“我外公让我早点挑好学校。”
沈叙呼吸微缓,他将册子翻开,第一页便是美国知名的藤校,详细的介绍看得人眼花缭乱,穿着学士服的金发碧眼的大学生们站在金顶建筑下笑容明媚。
段知淮靠近,下巴离他的肩膀不过几厘米的距离,说话压成了气声,听着像撒娇似的,很有依赖感。
“但我想留在国内,和你一起上大学。”
沈叙轻轻推开段知淮的头,盖上册子,扭头和他对视:“你要去的学校我肯定考不上。”
“怎么考不上?你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聪明。”
这话绝对不是出于喜欢他才信口胡诌的,毕竟已经一块学习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段知淮差不多也摸清了沈叙的思维方式,他其实很聪明,不需要费太多话点明,就能很快地掌握新知识,只是以前的学校可能太划水,很多重点都没有拓展过,要换上他从小接受顶尖的教育,指不定今天的年级第一都不是段知淮了。
沈叙沉默,段知淮又担心自己给他施加太多压力,忙道:“学校我们一起慢慢挑,就算去不了一个学校,我们也去一个城市,好吗?”
沈叙拉住他的手,凑到唇边印了印,淡声道:“好。”
虽然还没挑好想去的城市和学校,但他们俩的学习劲头一直都挺足的,对于高中生来说算得上是很长的整个国庆假期,段知淮都和沈叙在家里学习。
那方书桌前,两人不知写了多少份卷子,解了多少道题。闲暇时偶尔给对方捏捏肩,揉揉手,倒从来没想象过到学习时光是如此值得期待的。
叮咚一声,沈叙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是医生发来的徐芸最近一次的检查结果。
他看了眼卫生间的门,起身到外头去,点开了链接。
检查结果不是很好,沈叙早有预料,虽然徐芸在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可她和以往太不一样,一看就是深受打击封闭内心,偏偏沈叙半个字都不敢多问,因为他只要稍加表露出担忧和伤心,徐芸就会变得更加敏感脆弱。
微弱的光打在他略有些倦意的脸颊上,沉重的心情将他团团包住,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烦躁。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沈叙抬头望去。
竟是冷着脸走近的段晋泽。
他面露不善,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不悦。沈叙想,他应该不清楚自己已经知道他做的龌龊事。
沈叙屏住呼吸,连一道难看的笑都难以挤出。
拼命克制在体内的愤怒让他此刻看起来有些阴郁,段晋泽皱着眉将他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低声问他:“段知淮呢?”
沈叙盯着段晋泽,他长得其实很是俊郎,昂贵的西装剪裁非常精致,将他整个人都衬得贵气十足,漂亮的人皮面具让谁看了都想象不到他是个强奸犯。
段晋泽没了耐心,他松了松领带,皱眉道:“你家里不方便学习吗?”
“现在正是高三关键时期,你要没什么事,少来打搅段知淮,我看他最近的学习效率都低了很多。”
其实段晋泽压根不清楚近次考试的分数,他只是听了学校老师一耳朵,说是段知淮私底下找她把沈叙换进重点班的,两人还做同桌,现在就连放假了都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这很不对劲。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沈叙。
沈叙神色晦暗,不吭声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徐芸犯倔的时候。
段晋泽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惋惜,也有些嘲弄。
“你不要以为傍上一个优秀的人就能怎么样,花这么多心思拼命沾光,也改变不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件事。”
用力唾他一口口水的欲望在听到屋内传来抽水的动静那一刻压抑住,沈叙呼吸微缓,敛眸,收回锋利的眼神,悄悄软化了脸上的表情。
段晋泽当他被自己拿捏,作为上位者的睨视带着更多讥讽,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学校这么多人,非得和段知淮交朋友?你那点心思真是司马昭之心,要是你妈妈当初有你这么识时务就好了。”
沈叙倏地捏紧了拳头,胸膛起伏得更加急促。
过了好一会,他压低声音。
“你说我可以,别说我妈妈。”
“我说谁说不得——”
“爸。”段知淮推开房间门,满脸都是因为他的那些话而震怒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段晋泽脸上闪过一丝被儿子撞破的窘迫,但很快又恢复了,他不悦的情绪转移到了段知淮身上。
“你这是什么语气?”
典型的大男主义者家长的低喝,可段知淮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吃他这一套了。
“你不可以对他恶语相向。”段知淮侧身将沈叙挡在身后,维护意味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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