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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时,已经身处一片树林里,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秦家的私刑下了。
“少小年纪,就敢手刃仇人,看来是个血性之人,也罢,就留你下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杜少陵耳中响起,他抬起头时,见到的是一个鹤发苍颜的老者。而真正吸引住他的,是老者身边立着的那个少年。
他年纪看上去很小,而且显然很羸弱,瘦长的躯体缩在披风里,隐没在那群精悍异常的黑衣人中间,一言不发。
他黑漆如墨的眼眸只扫了杜少陵一下,就让他感到自己似乎是刚从万年寒潭里爬出来。
如果不是那个老者开口说话,他觉得自己简直就真要被冻死。
“你的冤屈,少爷知晓,自当替你出头,但你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二少的人,日后若起异心,想死都不易。”
然后他就又被送回了牢房,一切如常。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只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紧接着,这个梦似乎应验了。
那个吏部侍郎莫名其妙地被抄了家,砍了头,他的案子也重新审理,主审官痛快地在判文上批下“此子为孝杀人,忠勇可嘉,待罪发配,以观后效。”
然后,十五岁的杜少陵就被发配到江洲骠骑军,弃文从武,短短八年间就脱了罪籍,如今已是东夏朝廷大员,手握重兵,建牙开府。
寡居多年的母亲,也享上了清福,出入有人伺候,再不用抛头露面去替人浆洗衣服度日。
这一切,皆二少所赐,他对自己的恩情,犹如再造。
杜少陵向来是知恩人。
今天这一击,杜少陵怀着一击必杀的准备。
他守了三天,这三天日以继夜观察何源秀的起居习惯,今天这场雪,下得这么大,他清楚知道,这是下手最好的时机。
这日,何源秀和以往一样,在梳洗过后,先喝一盏清茶。
就在这个时候,他只看见窗外有锐光一闪,接下来,血光溅出,这个手握重权的朝廷兵部尚书,惊骇地看着那一抹亮光,甚至没看见出手的到底是谁,就这么斜斜倒下——死不瞑目。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外面也不知是哪个丫鬟,只看见血光一闪,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惊声骇叫,只听着乱糟糟的脚步声,一窝蜂地朝这里涌来。
杜少陵从死透的何源秀身上摸出虎符,狠狠抹了一把脸。
然后,身子一弹,几个兔起鹘落,没多会儿,就消失在一片茫茫雪色中。
纷纷扬扬的大雪,似知他离去。
那浅浅的脚印,眨眼就被掩住了……
雪,还在继续下着。
天封
张灯结彩,红烛喜宴,笙乐阵阵。
外面到处都是鞭炮声“砰——啪!”,唢呐热热闹闹地吹着欢快喜庆的调子,真真是人声鼎沸!这么喜庆,听得她心中满满的,似要融化。喜阁中,烫了金的“囍”字在儿臂粗的红烛映照下,宛如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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