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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谁都不会选,我会一个人搞定。杀人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重风险。那你呢?”
“我也会一个人做,但我做完之后会找个人嫁祸。嫁祸你就不错,所以我要趁现在和你搞好关系。”宋归宜轻轻搂住她,眼神却飘向一边。蔡照已经站在他视野里,靠着窗,似笑非笑,浑身湿透。
她根本不是自杀
在黎素车上,宋归宜小睡了片刻。他梦到了父母聊起叔父时的场景。在客厅,头贴着头,压低声音,神情中含着耻辱的隐痛。他们家宁可不要一个天才,也不该出一个疯子。或许不久的将来,这场景也会移植到他头上。
宋归宜惊醒过来,车已经停了,黎素正趴在方向盘上,扭头盯着他,一种意味深长的审慎目光。
黎素没有追问他,只是若无其事道:“你晚上应该早点睡。我们到了。”
沈容竹家是个旧小区,没有电梯,也没有地下停车场。上楼时宋归宜注意看楼梯间的墙面,上下斑驳一片,已经很久没有粉刷过了。
敲门后,来应门的是一位中年妇人,很瘦,很疲惫,像是被生活咀嚼后吐出一堆的甘蔗渣。她神情戒备,开门只留出一条缝,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想干嘛?”
宋归宜驾轻就熟道:“我是沈容竹的同学,我也姓沈,不知道阿姨你还记得我吗?”
沈母皱着眉回忆,“好像有点印象,你以前黑黑瘦瘦的,怎么长这么高了?”
“我发育得比较好。”宋归宜傻笑两声,“是这样的,阿姨。我们和别的几个同学最近聚了一下,又想起她了。她不在的时候,我人在国外,没有来得及赶回来,所以想来拜一拜,不知道可以吗?”
门稍微开得大了些,宋归宜便拉着黎素挤进去。一进门,没有玄关,直接就是餐厅,一张木桌上还摆着午饭时的两个剩菜。黎素瞥一眼,凑在宋归宜耳边,低声道:“人家的饭都做的比你好吃。”
宋归宜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到。他转身看向客厅,里面摆着一尊佛像,旁边的桌上是沈容竹的遗像。宋归宜上前进了香。黎素问道:“您信佛?”
沈母抱肩而站,解释道:“她走以后,我就开始信这个了。还是有点道理的。她们是4班,教室的位置也不吉利。果然出事,之前不是就有个学生不见了。”
“对,叫杨云亭。以前和沈容竹也玩得很好。”
“她找回来了吗?”
宋归宜轻轻摇了摇头,沈母苦笑,“也是啊,都这么久了,哪里能找回来。她妈妈一定也很伤心了。”
宋归宜低头,神色黯然,莫名不安,好像他今天专程来就是为了戳人痛处。
沈容竹的母亲则继续道:“你们是要坐坐还是就走了?坐的话,我给你们泡杯茶,不知道还有没有茶叶,我去找找。”
宋归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套话,沈母却是帮他省了这一思虑,带着点恳求的口吻道:“既然你们想再坐坐,那我和聊聊沈容竹在学校的事吧。她走也有几年了,我一个人,有点要忘记她了。”
黎素本以为宋归宜要露怯,但他却展示了一种极尽老练与动人的骗子的手艺。他完全编造了一切事迹,却说得绘声绘色。他说着沈容竹怎样在物理课上写小说,还偷偷把他的名字写进去,当一个太监的角色。还有她怎样风雅地在书签上写了一首小诗。还有话剧社的表演,有请她去改过剧本,上演后评价很好。沈母却听得投入,不时会心一笑,不时眼含热泪,说道:“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人。”
黎素在旁听着,却有另一番动容,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这就是她到手的猎物。但凡他把此刻讨人喜欢的手段拿出来十分之一,也就不至于得罪这么多人。可他就是不屑。温柔,藏于无声处,只为了体谅着那些受伤害的,不幸的人。
说了快二十分钟的话,沈母忽然起身,说道:“我有你们以前的照片,我拿出来给你看。她拍了蛮多的。”
原来沈容竹当年热爱摄影,父母也支持她,给她买了台相机。每次她与朋友出去玩,都会义务拍照,回家后挑选出来好的再打印成册。沈母搬出来厚厚一本相册,都是沈容竹当年拍的,按时间从远到近排列。先前见过的几人也皆有入镜。在照片里,虽然大多是学生的生涩姿态,但各人的性格已经是一目了然。
杨云亭总是站在正中间,竖着手指,爽朗笑开。她戴着一个玉坠子,有几张照片里吊坠露在外面。王宣飞在每张照片里衣服都是不重样的。邓娟则很寒酸,把同一件hellokitty短袖,翻来覆去穿了很多次。徐欣怡的微笑是像是刻意练过的,每一张都是标准的抿嘴笑。许捷有些疏离,拍照时总喜欢站在角落处。至于沈若墨,他当时是真的黑,好似刚从火场抢救出来的。照片上他们各个神采飞扬,谁也不曾预料到,会成为各有失意的成年人。
成年后的照片逐渐就少了,只有四五张,里面出镜的也只有邓娟和许捷。照片里的穿衣品味提升了许多,但当年意气风发的劲头却是一去不复返了。连亲近感也不再,最后一张照片是三人合影,彼此间都隔着许多距离,像是凭空为别人留着位子。看照片的日期,是沈容竹死前的一个月。
宋归宜问道:“她和这两人毕业后还是关系很好吗?”
沈母说道:“挺好的,一开始一直出去玩,后来工作了,也就不太出去,估计是各有各的忙。”
宋归宜垂下眼,还是把话出来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能问一下,她是怎么自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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