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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安德多打断了他。
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不憋在心里,被他人听去,下场总会很难看。
安利言一愣,见安德多摇头,开怀的笑了。
“阁下还年轻,耐得下心听老朽说话,多谢了。”
安德多这次没有阻止安利言行礼。
礼毕,他努力的挺直身板。
“阁下应该看出来了吧,牢里的龙,并非普通的青龙,我亲眼见着它龙鳞变得黯然失色。
之前…是多么的光彩绚丽…好像隔着千里之远,都能见其鸿光…”
那青龙面具下的眼睛逐渐发红,若是去了面具,安德多定会看到一张伴着泪水,苍老的脸。
这泪水,他憋了40年,从离乡那一刻起,从离开相守的妻子、离开呀呀作语的儿子那一刻起。
“爵士们都在奇怪,那么厉害的龙,为什么不破笼,为什么宁可死在屠龙场?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屠了它的族人,杀了它的妻子、它的儿子,甚至剥了它妻子的头,并以此为傲。无论何时,我在何地,它总是能找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久久如此,直到他被捉住,直到…直到昨天!
那些人!那些人竟然因为怕它伤害贵族里的萝卜头,伤它如此!
为什么?他们凭什么?!
我们是猎人!猎人啊!何曾畏惧?何曾认输?他们竟然不信任!竟然害怕!又何必办这场屠龙会?!咳咳…”
安德多张了无数次嘴,都不忍心再打断,见他咳嗽如此剧烈,只好伸出手,替他顺顺气。
她斟酌许久,才说道:“先生…你累了。”
安利言的情绪逐渐平稳,听安德多这么说,嗤笑一声,“累了,或许吧。”
“先生,您能让我与它单独谈谈么?或许…它…可以被驯服…”
“可以被驯服?哼哼。”
似乎是有无数人在他耳边说过这话,嘲笑完后,他突然间意识到安德多说了什么,“你是说,你要与它谈谈?”
那赤红色的面具仿佛闪过一丝光芒,安利言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安德多没有说话,而是行了个礼,之后便转身不在看他。
安利言看着她的背影,自己若是不佝偻,年轻时,大概也与她一般高吧…
“虽是不知阁下什么意思。”
他从腰中解下牢笼的钥匙,“但这东西,我留下了。”
安利言似是要离开,走了两步,终是下定决心:“正如阁下所说,我累了,老了。虽不知龙的寿命有几时,还望阁下保住此龙,所付代价…只要我有!”
言罢,他的背似乎更沉了。
安德多看他蹒跚离去,叹了口气。
笼内青龙却是出了声响,仿佛打了个哈欠,轻蔑的看着安德多。
似是再说,愚蠢的人类,你怎么可能听得懂龙语,简直是痴人说梦。
安德多笑了笑,沉默不语,只是一直盯着它,许久许久,久到青龙王总算能够把一个人类放在眼里。
她才开口说道:“这张面具,青龙王应该认识吧。”
安德多看着挺腹的青龙,吐了口气,才敢重抚面具,仿佛是龙须犹在,这副面具还是一样的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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